夜蛾正道把五條悟的腦袋按回座椅上,“傑的事情我聽月城說了一些,身為你們的老師卻沒有及時注意到他的變化,是我不好,我原本是打算昨天找他聊聊的,沒想到灰原出了事。”
六眼神子倒頭靠在椅背上,“呐,老師,意義對于我們做的事情來講很重要嗎?”
“當然。”夜蛾正道語氣嚴肅地說,“如果沒有我們術師的話,這個社會就會陷入混亂,民衆更加恐慌,形成惡性循環。術師肩負着這樣的使命,也是意義所在。”
“這是意義?”五條悟稍稍擰起了眉,這隻是正論而已,都是些自我滿足的套話罷了。
見學生眉眼之間露出些許不認同,夜蛾正道反問道:“那你做術師的意義是什麼?”
“這個……想不出來。”想做就做了,大少爺沒考慮那麼多,所以他對追求意義和在價值上尋求認同的夏油傑有點不理解,昨天晚上和傑的對話到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一隻大手落在那叢不羁的白毛上揉了揉,“既然如此,你和傑都借這個機會好好想想吧,審視自身,認清自己的内心。”
連續通宵了兩個晚上,第三天還被一隻惱人的大貓吵醒,月城瀾有點睡眠不足,坐在監督的車上迎着暖黃的落日,她罕見地靠在副駕駛上睡着了。
帶了月城瀾三年的監督深谙水平一般的人絕不能吵擾睡覺中的月城同學,于是便把車停在校門口,關上車門坐在路邊一邊整理報告一邊等她睡醒。
這段時間跑來跑去的,連他們這些協助工作的人都累得半死,更别說還要輸出咒力執行主要任務的術師了。
大家都很辛苦啊。
五條悟今天隻接了一個不算太遠的外派任務,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送他回來的監督遠遠地看見校門口還停着一輛車,不由疑惑了一聲。
六眼一掃,毫無阻礙地分辨出了那股熟悉的咒力,小貓怎麼在車上睡覺?
停車之後兩邊的監督面面相觑,五條悟邁步朝前車走了過去,“她不舒服嗎?”
“不,應該隻是太困了。”
五條悟輕聲打開了車門,夜風倒灌了進去,躺在斜放的副駕駛座椅上的少女不自覺地皺起眉,并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擰成一團,他連忙脫下外套蓋在她肩上,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眉宇舒展,同時又露出了些許無奈和抱怨。
“别鬧我了……”
躬身探進副駕駛室的少年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好嘛,你安心睡。”
月城瀾徹底睡沉了,五條悟一路把她抱回宿舍都沒醒。困倦的眉眼在昏暗的床頭燈下顯得格外疲憊,垂落的眼睫灑下了一片濃黑的陰影,他撫了撫她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來傑的眼睛其實也很憔悴,但他總是低着頭,神色難辨。
瀾說的對,六眼雖然能分辨所有帶有咒力的東西,但卻看不透一個人内心。
有些東西是要用自己的心去看的,他有些過多地依賴六眼了,從而忽略了很多正在發生改變的東西。
夏油傑是在探望灰原回來的路上看見五條悟的,不可一世的神子坐在樹梢上,月光如沐,照得他的白發神聖而無瑕。他在原地靜靜地看了一會那個已經成為最強的摯友,然後轉身走進屋檐投下的陰影裡。
“傑。”
夏油傑停下腳步,神明偏愛的少年站在光裡,腦袋微微偏向一邊,夜風撩動潔白的鬓發,“我是不是很差勁啊?”
他一愣,随後露出不以為然的笑容,“怎麼會,你可是最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