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燈搖晃,店鋪閉門,街道昏暗低沉的氛圍都沒有陸覺淺身邊這位斂眼沉默的人冷酷。
直至回府用過飯,洗漱好,都不見這人與自己說話,雖說不是無話不談的知己,但還是會閑談一兩句的。
陸覺淺覺得二人交往近來也算和諧。
于是當管家熄了廊上燈盞,陸覺淺點上屋内燭火,手疾眼快地接過陳錦燃褪下的衣裳,順勢給放好時開口問道:“我今日可有做錯的?你可是在置氣?”
動作有一瞬的停滞,陳錦燃卻順勢将其轉化為細看袖口的發絲,不在意地答道:“沒有,睡了。”
徒留陸覺淺滿腹困惑。
次日,陳錦燃覺得不對。
有人幫着備水漱口淨面,有人幫着穿衣系帶,有人幫着束發,有人幫着備碗推椅,但最不對的就是這人是陸覺淺,而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尤其是陳錦燃未起筷,陸覺淺便在一旁安靜地等待,那一雙盯着自己的眼睛活像邊關牧民家中幫着放牧的小犬。
眯了眯眼睛,陳錦燃隻差豎起尖刺,“你,這是起夜磕着腦袋了?”
然而回答陳錦燃的是一臉無害疑惑的小犬?
“吵到你了?”
歎了一口氣,看來這人不會說實話的,陳錦燃便放棄問話了,落筷用起了飯。
亭中逐漸響起細小的碗筷碰撞聲。
但陳錦燃卻突然一怔,“說,你這樣是不是弄壞了我的東西,在賠罪!”
還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
小犬,不,陸覺淺一口飯差點噎在喉頭下不去。
對一個人好,為何那麼難?
直至洗漱完各自進了一間卧房。
陸覺淺在桌前,抓着一本書,神情嚴肅得如臨大敵,隻是時不時往榻上飄的眼神将小心思暴露得一覽無餘。
反觀榻上,盤腿坐在榻上的男子,一把半人高的短弓在手中擦拭。隻有弓身沒有箭羽,長發散在身後,身前的衣袍微微敞着,露出泡澡過久而微微發紅的胸膛。
“這一頁很好看?”
“嗯?”沒料到對方會問話,陸覺淺有些驚詫。
就見陳錦燃擡頭,一臉滿是離譜的樣子,“這一頁都快給你翻爛了。”
兒時初上學堂犯困被夫子抓現行的羞惬感久違地卷土重來,然也是已浸官場的人了,“這一頁,精彩。”
然而榻上的人卻輕哼出聲,擡起手裡未架箭羽的弓作拉弓狀,一臉的勢在必得,“但是你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