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見禮,來帖時便是收拾好一切事宜了,隻等個吉日。
兩日後,吉日到。
站在鏡前,陳錦燃有些想不明白,軍中事務與店鋪賬目他看得明白,但身後這個正一臉惬意地幫自己收拾衣裳的男人,陳錦燃不明白了。
新婚馬上冷臉,拜完堂回家,分榻而眠,這一切都昭示着對方的排斥,那為何接連幾日都服侍自己入睡起身?
“你真沒弄壞我什麼東西?或是你有事求我?”
陳錦燃想不出來對方意欲何為。
手裡動作一頓,陸覺淺擡頭看向鏡中,少年已長成,星目朗顔,擡眼之間是青年狡黠,少許的笑容如錦上添花,更顯靈動。
“無所求。”
落下最後一步,将配飾順好。
二人同步行至府外車馬旁,陸覺淺擡手,欲牽人上車。
“夫妻不就如此?”
輕輕一句話,惹得陳錦燃站在車架上低頭端詳這個男人。
春日正好,牆頭花開,風過青絲動。
車前文雅青年,青袍官帽,劍眉薄唇,淺笑如春風。
“你帽子歪了。”陳錦燃莫名便想擡手扶一扶那正正好的官帽。
手還放在官帽上,陳錦燃嘴角翹起,彈了一下陸覺淺的額頭。
“上車。”
車前,沒料到對方一頓動作,有些訝然,心口有些燙。
馬車内,陳錦燃有些臉燒,全因聽見馬車外傳來的一聲低笑。
馬車外,陸覺淺低頭手壓不住笑容,聲音從手指縫流出,低低喃道:“是,郎君。”
兵營外,有新兵蛋子被安排來帶路。
“走,下去步行。”作為将士,陳錦燃自然沒有在兵營還要乘坐馬車的習慣。
陸覺淺就這麼乖巧地跟在陳錦燃和小兵身後,聽着陳錦燃詢問營中情況。
“陳将軍!”一位赤着上身的将士迎面走了過來,臂上腱子肉漲得很,随着汗巾擦額的動作越發明顯,到了二人跟前,汗巾腰間一别,擡手抱拳當打過招呼。
陳錦燃也抱拳回禮,二人算是武官裡講禮數的了,“鄭指揮使。”
說完,陳錦燃微微側身,露出身後的陸覺淺,鄭指揮使明了,這就是京中有名的那位陸大人了,“見過陸大人。”
陸覺淺也回了個禮,與方才二人倒是不同,很是文人風骨。
“草,你回行伍裡去吧,你們營我讓人都回去了,今早的功課沒事多練。”
被叫草的新兵蛋子得令,腳底抹油便走了。
留下鄭指揮使與陳錦燃陸覺淺二人,鄭指揮使拇指摸摸刀柄,“兩位大人,往這邊走,先到帳裡歇息片刻。”鄭指揮使轉身領路,快到帳篷處,才想起來,“帳裡還有幾位大人,到時大人們可以用茶水閑聊幾句。”
陳錦燃與陸覺淺無所謂,點頭進了營帳。
然而,方才還有些聲響的營帳卻安靜了下來,陳錦燃發覺衆人的視線不是在自己這對男子夫妻身上,而是在帳裡左側一位大人與陸覺淺身上,陳錦燃莫名有些膈應。
發生過什麼事情?
“啊,陳将軍,陸大人!許久未見啊。”一個官員上前寒暄,一臉的谄媚,“二位大人坐,用些茶水?”
陳錦燃與陸覺淺落了座,順勢拿起手邊的茶水輕抿一口。
一雙眼睛在陸覺淺身上滾了滾,他不明白,往常還會寒暄幾句的陸覺淺現下怎會如此安靜?
營帳自二人進來,氣氛便有些凝固。
“誰?”陳錦燃見陸覺淺不說話,便問起來谄媚的官員,視線丢向視線中心的另一方。
那官員一雙鼠目在三人之間轉了轉,正要附耳說與陳錦燃聽。
陳錦燃的膝蓋卻被撞了下,微微擰眉,這家夥幹嘛?旁邊的官員也疑惑地看了眼二人,眼珠子咕噜轉便安靜地離開了。
鼠目官員有些許詫異,二人不是沒有感情嗎?這些同僚真是過分,欺詐我!
“又願意說話了?”陳錦燃抱臂作壁上觀,看陸覺淺這個悶包怎麼應對。
陸覺淺很沒辦法,默默盯了眼陳錦燃耳邊,好像在想怎麼小聲與陳錦燃說。
大人有大量說的就是陳錦燃,撥冗将身子靠近陸覺淺些,等他說話。
“那人叫黃蔺芝,布衣一派,與權貴分庭而立。”
陳錦燃擡眼看看對面又看看自己身側,覺得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麼派系之争?抿了抿唇,那這情況下不就表示陸覺淺?
隻見陸覺淺輕輕點頭,示意陳錦燃所想确實。
陸覺淺是權貴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