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葉玖心中設想過無數次的修士該有的樣子,俊逸淩厲,長眉入鬓,未出鞘的劍都無端讓人恐懼。
“我欲收他。”葉玖看不懂他的眼神。像是在探究找尋什麼。
“晡浍?”大長老坐在上首,一副訝然之态,“我原以為你不在山中。”
花晡浍對他微微傾身算是問好,“剛回來。”
而後解下腰上的令牌遞給葉玖,“此次匆忙,并為準備弟子令牌,便以此代替。”
葉玖認出那塊令牌,長老級别的,權限很高,甚至可以用此取走昆侖最珍貴的倉庫裡被看守嚴密的東西。
“晡浍,或許你可以看看其他好苗子?”二長老不想放棄,他看出來了這孩子根骨奇佳,若是收入門下,将來的成就未必比花晡浍低。
“他身上有師兄的劍息。”花晡浍确定道。
瞬間就混亂了起來,在場者議論紛紛,“不會吧?不是說大魔頭好久沒出現了嗎?”“怎麼會有他的劍息啊,難道......?”
上首的大長老也傾身“哦?謝玉眠?怎麼會?”他對謝玉眠并不了解。而經曆過打鬥的葉玖身上劍息斑駁。難以分辨。
花晡浍否認道:“不是他。”不是謝玉眠。是師兄。
花晡浍讨厭謝玉眠是衆所周知的,但是他提到師兄,衆人又隻能想到謝玉眠。
不僅是因為謝玉眠有名,更是因為還有很多人不知道花晡浍還有一個師兄。
大長老想了一下,想到了什麼,之前花晡浍的師傅,也就是他的師弟,确實還收了一個徒弟,但是......他将他護的密不透風,就連大長老都沒見過,後來他的師弟死了,當時昆侖最有天賦的弟子謝玉眠堕了魔,那個被護的跟寶貝一樣的徒弟,倒是再沒聽說過。到底是人老了,記性不好了。
因此他擺了擺手,二長老會意将弟子門牌遞給了另外的弟子,花晡浍的長老牌就這麼到了葉玖手上。
葉玖沒怎麼聽懂他們在說什麼,隻覺得這令牌有些燙手,因為他依稀記得他的小師傅說過,拜到二長老門下是目前的最佳選擇。
但是現在他沒得選。
這便跟着花晡浍上了昆侖很邊緣一個山頭。
花晡浍随意給他安排了一間小木屋,還是簡陋,但是不漏風。
他之前沒有收過弟子,沒有教學的經驗,好在還留着之前練劍時的書本。
花晡浍從自己的儲存空間裡取出那本書,他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許久,這時師兄給他的第一個東西。
他當然舍不得給葉玖,于是飛速拓印了一本,讓葉玖照着練:“今晚練完一二式,明早檢查。”
不等葉玖回答,便徑自入了自己的屋子。
他身上的确有師兄的劍息。
但是......很奇怪,劍息是留不久的,他這位新收的弟子,絕對剛見過師兄不久。
花晡浍用神識搜索了整個昆侖。
沒有師兄的痕迹。
他沒有去逼問,因為他有些害怕,害怕那個弟子其實根本沒有見過師兄,更害怕的是師兄就在這裡,但是不來見他。
“師兄......”屋裡榻上似寒霜一樣的男子閉着眼睛,用嘴唇抿住一件白色的衣衫,似乎要将上面的氣味融入骨血裡。“我會找到你的。”
不可察覺,像是情人間低聲的呢喃。
空氣都凝滞了。
葉玖翻着還有油墨味的新本子,“跟師傅給我的不一樣。”
他一回屋就迫不及待進了空間。
葉玖進來的時候陳子維正在給花圃澆水。
他的師傅平日裡最喜愛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再不然就是去喂魚。
葉玖喜歡看着師傅做這些。
微微俯下身子,頭發總是乖順地下垂,有些發絲會去與花朵纏綿。總是柔和的神情,一雙看誰都像看情人的眼睛,侬麗的眉宇總有種悲憫的神性。
人比花嬌。
葉玖對這個詞确是有了實感。
他為他賀喜。
“小玖,同時學習兩套劍式會不會太吃力了?”陳子維不太理解天道規則這樣的用意,這麼折騰孩子,别給累壞了。
而且,同時學兩套劍式,真的不會有所差錯嗎?
“要的就是記串,”他的助手看出他的憂慮,為他解惑“這兩部劍式像是同源一樣。寶寶,你看出來了嗎?”
陳子維接過葉玖手裡的本子,仔細觀看。
“似乎......是這樣的。”越翻,越覺得兩套劍式同根之處越發明顯。
“我也是剛收到被觸發的提示,”為了方便員工進行世界線的維護,在觸及重要戲份時天道規則才願意給那麼一丁點的詳細提示。“這個規則還算個好規則,沒有斷章取義地給斷斷續續連接不上的兩句話。”
他将剛剛收到的提示念出來:“葉玖越練越絕奇妙,兩個師傅給的兩套劍式在練習時被他精妙地結合在了一起,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劍息如此咄咄逼人過,這兩部劍法仿佛本就該雜合一體,而不是分開單練。”
為什麼......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袁開感覺有些不對,但想到這是初級任務,應當不會有什麼意外,也便不去深究。
陳子維聽到這裡勉強算是安心,隻溫聲囑咐了幾句,他總像個會教出敗兒的慈母。
進入空間的時候葉玖的身體會模拟睡眠狀态,這不代表他的身體真正得到了休息,隻是對外的障眼法。
因此花晡浍出現在葉玖的屋子裡時,看到的就是葉玖正在睡覺的軀殼。
他隐匿聲息,默默觀察了一會,這孩子似乎真的睡着了。
而他身上的劍息又變得極淡。
花晡浍又有些不确定了,如果這孩子真的見過師兄,怎麼還能睡得着覺的?
他還記得當年他第一次見師兄的時候,夜晚是被師傅轟回屋的,而且還睜着眼挨到天亮,腦子裡全是小師兄的一颦一笑,怎麼可能睡這麼香?
眼眸閃過猶疑,是繼續留在山中觀察,還是雲遊去别處尋找師兄呢?他剛收到東海那邊留下傀儡的傳音,說發現了師兄的痕迹。
還是先去吧,孩子這麼大個,又不會跑。
花晡浍留下隻傳音玉簡,等葉玖從空間出來,聽到的就是花晡浍冷淡平靜的聲音:“為師将赴東海,不知歸期,不懂之處可尋二長老問,有需要之物憑長老令取。”
葉玖于是成了這僻靜之處唯一的活人,如果不算玉佩裡的陳子維的話。好在他本就不愛交際,倒也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