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樂朝突然拉起鄭泫的手腕将他往房間裡拉,随口說,“下次我們住一個房間吧,這樣總跑來跑去多麻煩。”他起初以為鄭泫高冷不好相處,但幾天了解下來,鄭泫不但經常和他開玩笑,人還有意思,也許是和方且鬥嘴多了,樂朝練成了抖m。即使不喜歡和别人分享空間,但樂朝想,訂個大套間問題就解決了。
以為樂朝要他在房間裡等,鄭泫順着樂朝跟了進去,這還是他第一次進樂朝住過的地方。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心安的香薰氣味,房内比他想像的整齊。
樂朝把鄭泫按在椅子上,說:“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在想這件事了,”他拿了一把梳子,在鄭泫頭上比劃道,“能不能讓我玩玩你的頭發。”
鄭泫的頭發比較長,能遮住整個後脖頸,不說話的時候使鄭泫帶上一種藝術家氣質。
潮男樂朝見多了,但反差這麼大的樂朝就見過這一回,他懷疑秘密就在鄭泫的頭發裡。樂朝手指纏着鄭泫的頭發打卷,鄭泫卻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溫水煮青蛙了。這小孩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他好像對樂朝任何心血來潮的行為都見怪不怪了。
“玩完可以出發了?”鄭泫無奈地問。
“差不多差不多。”樂朝嘴上敷衍,手卻細心地用梳子把鄭泫的發絲梳順,漫不經心地說,“你發質不錯。”
“謝謝啊。”鄭泫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他等樂朝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樂朝的聲音再度從頭頂傳來:“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聽你的。”鄭泫說。
正合樂朝的意,他笑得光輝燦爛,将用完的梳子一甩,道:“那我們現在去。”
看樂朝興奮的架勢,鄭泫以為樂朝有什麼好地方去,沒想到出了酒店,樂朝就帶路進了地鐵站。一路上,鄭泫的臉黑得像鍋底,因為他們碰上了晚高峰。
地鐵内,隻有空氣能自如遊動,至于人,不要說轉身,連擡手都怕打到誰。悶熱的空間内,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剛換洗的衣物濕哒哒地粘在背上,難受極了。
鄭泫抓着扶手,俯視在人堆裡憋得小臉通紅的樂朝,心道一句活該。
樂朝還挺喜歡坐地鐵的,地鐵不堵車,但少爺又不打工,哪裡知道人間疾苦。磨磨蹭蹭到下班點,别人一身疲憊渙散着眼坐往回家的列車,他精緻異常精神抖擻。他貼着鄭泫,嘀咕道:“早知道這麼多人就打車了。”
鄭泫是個做事極有規劃,精确到分鐘的人,對于樂朝這種事後諸葛亮讨厭得不行。他沒回話,突然衣角被人拉了,定睛一看,是樂朝。
“你怎麼不理我?”車上又擠又無聊,樂朝閑不住,隻好找鄭泫聊天解悶。
“空氣不流,氧氣含量低影響大腦活躍度。”鄭泫說得一本正經,幾乎把樂朝忽悠住了。
樂朝終于閉嘴,老實地垂着頭,把頭頂留給鄭泫看。他不好意思說他被車内混雜的氣味熏得想吐,苦苦堅持着。
人擠人的空間裡,不知誰碰了樂朝一下。樂朝起先沒在意,但過了一站,腰上又被人碰了一下,特别輕,蜻蜓點水似的。
鄭泫好整以暇地看到樂朝的表情稍微扭曲,又恢複如常,但樂朝什麼都沒說,鄭泫便沒放在心上。
又被摸了一下,樂朝忍不住想把那人給揍扁,又怕誤會了别人,壓低嗓子問鄭泫:“你幫我看看我後面是誰,他好像總碰到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鄭泫聽完眉毛一挑,借助身高優勢随意掃了一眼。樂朝背後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上班族,西裝被擠得皺巴巴,一手和鄭泫一樣的姿勢握住扶手,另一手擠在人堆裡,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鄭泫低頭湊到樂朝耳邊道:“不是故意的吧,人太多了。”
“可是……可是他摸我屁股……”最後一個字樂朝說得極輕,又極為可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發生這種事情。
鄭泫深深地歎氣,感歎帶孩子不易,揪住樂朝的領子和自己換了位置,把樂朝和中年男人隔開。動靜太大,擠得一旁的人皺眉看他們。
本以為樂朝這下就消停了,但樂朝一直盯着鄭泫不放,像是要問什麼似的。鄭泫再次歎氣問道:“又怎麼了?”
“這樣就完了?”樂朝說,他想教訓那隻鹹豬手的主人,以為鄭泫和他想的一樣。
但鄭泫已經是被社會毒打過的老油條了,而且還是在外國,既不懂外國的法律,溝通也不流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鄭泫選擇自己認為的最優解。樂朝卻不懂這一點,他認為罪犯要被懲罰,樸素的不加修飾的正義感還活在他身體裡。他是男的被摸幾下不要緊,但鹹豬手下次去摸女孩子呢?
樂朝還想繼續說,地鐵卻到站了,鄭泫順手将樂朝推出了地鐵車廂,提前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