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沛擺弄着樂朝的手機,裝都不裝,一臉橫肉不笑的樣子有些瘆人粉,他面無表情地說:“小樂做事太不地道。”
“哪裡比得上你賣赝品。”估計是白許安将他的位置透露給周沛,既然人都找上門了,多餘的解釋和掩飾都沒有必要。
“哎呀哎呀,和氣生财,說話幹嘛那麼沖呢?”徐非臨做和事佬,樂朝聽不出這話是勸自己還是勸周沛,倔強地默不作聲。
綁架人還居高臨下地問話,看不出一點和氣生财的樣子。樂朝人生頭一次面對這種事,沒料到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無所顧忌,靠在牆角思緒一團亂麻。
兩人表面是正經商人,還想用稍微文明的方式逼樂朝把底圖交出來:“小樂我們誠心誠意和你做生意,轉頭卻在網上抹黑我,誰賣你赝品了,證據呢?”
“有證據你也不會承認。”樂朝用的是肯定句,他毫不懷疑這幫人的臉皮。
“老周,别那麼兇,”徐非臨裝好人道,“我們隻想要你把圖片删了。”他拿着樂朝的手機靠近,蹲下身,展現自己的親切與和顔悅色。
樂朝着實有些一根筋,即使是眼前的境遇,即使在被動的處境,他隻移開視線,認為不能就這樣屈服。
徐非臨見樂朝不配合,歎了口氣,遺憾道:“多簡單的事,弄那麼複雜。”
肥胖的手掌插進樂朝保養得當的柔順發絲中,用力收緊,便将樂朝的頭強行擺正。樂朝疼痛地眯起一隻眼,皺緊眉頭,他看見自己的手機屏幕亮了,徐非臨拿手機在他臉上一掃,手機便解鎖了。
徐非臨嘴裡還念叨着:“不配合有什麼用,我還沒辦法治你了?”
手機解鎖,徐非臨點開相冊,翻到樂朝錄下的視頻,不屑地嘲笑:“呦,拍了不少,可惜我要幫你删了。”
徐非臨帶着一臉得意的笑:“和我們鬥。”他将樂朝手機偷拍的東西盡數删除,切回主屏幕,瞥見鄭泫發來的消息。
笑意消失,徐非臨厲聲問:“你還把視頻發給誰了?”
樂朝抿嘴,不說話,。
徐非臨扯住樂朝的頭發,惡狠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對于樂朝來說,這已經是侮辱與暴力了,他慶幸自己沒有給列表的人寫備注的習慣,并且發送音頻用的是郵箱。
周沛在遠處看着,在徐非臨逼問不出任何消息時,阻止道:“把他帶走,回去慢慢查。”他遞給手下一個眼神,樂朝應聲而倒。
周沛與徐非臨的緊張不無道理,他們雖然不怕樂朝,但擔心樂朝将視頻發給父母,或舉報給國内警方。用徐非臨的話來說,窮人兜裡有幾個子,他不過是劫富濟貧,把錢從一個口帶換到了另一個口袋,誰的口袋不能裝,怎麼不能是他徐非臨的?
他甚至認為自己聰明絕頂,這麼運作了十來年,房子車子票子,賺得盆滿缽滿。主要買主都源自國内,尤其是那些打着文物回國念頭的富豪,沒有經濟壓力的人才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樂朝再次醒來,面前的景象便是他不認識的了,但直覺告訴他,自己正在徐非臨那個被當作倉庫使用的别墅。
身邊有兩個人看着,手依舊被反綁,樂朝想不通,他隻是曝光了真相,卻遭到報複,原來真相竟然不能容于世嗎?
起初,他隻想揭開事實不希望别人再受騙。樂朝的手機不在周邊,眼前看不見太陽,晨昏不分,他又餓又渴,嘴唇幹裂。樂朝用沙啞的嗓音呼喊看守他的喽啰:“喂……”
喽啰不約而同地不帶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見多了樂朝這樣的人,然後轉頭過去繼續站崗。
“喂!”樂朝竭力呼喊,兩人卻見怪不怪,不為所動。
“咚”地一聲,樂朝摔在地上,艱難地,毛蟲似的向喽啰的方向挪動。然而力氣不夠,沒幾下就癱倒喘氣。
喽啰中的一個人沒好氣地說:“老實待着。”便動手将樂朝拖回原位。
樂朝趁機與他交談:“我要喝水,還要吃飯。”
“吃?”喽啰笑了一下,“我忘記告訴你了,徐總說,你交代一個名字就給一口水喝。”
臉不自覺地扭曲了一下,樂朝隻将消息告訴了鄭泫一人,近期聯系最多的人也是鄭泫。現在鄭泫不知道自己的情況,而且鄭泫正在考古現場,應該有積壓的大量工作要做,樂朝不想将他卷進來。
“沒給别人發,隻是發到網上了,貼子都被你們删除了,再有視頻也都是網友自己下載的。”樂朝天真地想撇清關系,甚至到了這個時刻,他依舊以為徐非臨和周沛不敢對他做更過分的事。
“我可不想聽這個,”喽啰說,“徐總親眼看見你在聊天記錄寫‘發出去了,你看看’,發給誰了?”
大腦飛速運轉,要用什麼樣的借口才能讓他們相信自己。樂朝勉強道:“我的意思是發到網上了,讓他去看看。”
“他?他是誰?”喽啰捕捉到關鍵信息,攥住樂朝衣領湊近逼問。
“無關緊要的人。”樂朝閉眼道。
“行吧,你既然不願說就算了。我們也不是那種喜歡動粗的人,什麼時候想說了再叫我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