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前院很大,院門也是半敞着的,推開門進去就見院子裡擺滿了簸箕,上面晾曬着些草藥。院子中還有個一身青衣的人在不停翻曬着草藥,看那身形打扮,應該是個小哥兒,不是王大夫,可能是個藥童什麼的角色。
“王大夫在家嗎?”張嬸子推開院門,大咧咧的走進去問道。
翻曬草藥的小哥兒聽到動靜,轉身望過來,他圓圓的臉蛋上滿是笑意,看着就讓人讨喜,“是來看病的嗎?我爺爺有事出門了。”
原來是王大夫的孫兒,謝雨青心裡想着,收回打量的視線,規規矩矩的盯着自己鞋尖發呆。
張嬸子一拍大腿,“哎呀,那可真是不巧!沒趕上好時候!”
那青衣小哥兒停下動作,引衆人往屋裡走去,“先坐下喝口水吧!”
“是誰要看病?我爺爺出門去鎮上辦事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也和他學過幾年醫,不如先讓我看看?我雖不如爺爺,但看點兒小病也是不成問題的。今日就不收你們診金,隻收藥錢好了。若是我看不出來的病,你們留下地址,等爺爺回來,我告訴他,陪他跑一趟也是一樣的。”
張嬸子聽青衣小哥兒這麼說,高興道:“那敢情好啊!你……”
“哦,我叫王樂,嬸子您叫我樂哥兒就好了!”樂哥兒給衆人倒完水,進了櫃台裡坐好,拿出行診箱,打開攤平在櫃台上。
“好好好,樂哥兒,你先替我看看吧!”張嬸子端起杯子,将水喝了個幹淨,然後坐在樂哥兒面前,撸起袖子将手臂伸了出去。
“樂哥兒啊,我最近總是覺得有些累,剛剛我從劉家村過來,沒幾步路呢就走得我胸悶氣短的,這是咋回事啊?”
王樂看看張嬸子的臉色,又伸手把脈,問了些問題還讓張張嬸子把舌頭伸出來看看。
“可是最近坐久了些?平日裡有沒有做女紅?”
“哎!樂哥兒你真是神了不是!最近不是地裡剛收獲過嘛,我啊閑不下來,就拿了些舊布來打绺子,打算給家裡人做幾雙鞋……”
謝雨青沒見過這種場面,坐在一旁安靜看着。張遷更是插不上話,默默喝水。
樂哥兒給倒的不是白開水,而是加了些草藥熬出來的水,謝雨青也不認識是什麼草藥,也不知道它們的具體功效。加了草藥的水苦兮兮的,謝雨青不愛喝,就給放一旁了。倒是張遷,默默喝下了大半杯。
謝雨青看他喜歡,恨不得把自己杯子裡的全倒給他。
稍稍走神那麼一會兒,張嬸子那邊都已經看診完了。樂哥兒拿起筆,思索一會兒寫下一個方子,“不是什麼大問題,平日裡不要久坐,多走動走動活動下身子。做針線活的時候更不要在光線昏暗的地方做。我給你開個方子抓點藥,回去煎服了就是了。一共三十文。”
謝雨青沒學過繁體字,但是磕磕絆絆也看得懂大概,不過謝雨青的注意力卻不再藥材名字上,而是看王樂怎麼寫字。王樂寫的正楷,字迹端正清秀,和他這個人一樣。讓人一見了就心生歡喜。謝雨青撐着下巴想着。
張嬸子拿了藥包明顯高興了許多,她起身讓開座位,“樂哥兒,你再給青哥兒看看。他自小身子就不好,剛剛還不知怎麼就摔倒了!你快給看看,要不要開個補藥什麼的!”
張嬸子招呼着謝雨青,“來來來,快坐下讓樂哥兒給你看看!”
謝雨青自知逃不過,心底暗暗歎了口氣,走過來學着張嬸子的樣子也挽起袖子,露出纖細的手腕來。
王樂仔細打量了會兒謝雨青的臉色,道:“看起來是有些先天不足,之前可是一直在和安神補氣的藥?”
謝雨青點點頭,“對。”
王樂收回手,沉思了會兒,“瞧着應該是沒有大礙的,隻是體虛了些,得多補補。”
張嬸子有些吃驚,“青哥兒真沒大事?剛剛他突然就昏倒了,可把人吓一大跳!”
謝雨青有些汗顔,說昏就昏那不是他裝的嗎?要真被大夫瞧出點什麼,那他還要不要面子了。
好在謝雨青瘦弱的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樂哥兒猶疑了會兒,像是被張嬸子唬住,“許是我學藝不精,等過幾天爺爺回來,青哥兒還是再來看看為好。”
謝雨青連忙說不用,他沒什麼大事,當時可能是驚吓過度所以才會暈倒。
好說歹說,謝雨青才讓幾人放下心來。
“樂哥兒剛剛說我體虛,可要開點什麼方子給我嗎?”體虛這件事吧,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謝雨青還是覺得謹慎對待,不然以後别人提起,他就和體虛二字綁定了!
謝雨青好歹還是當了二十來年的男人,思維還沒轉變成他是一個可生育的小哥兒,既然是男人,那怎麼能體虛?!
不行,絕對不行!謝雨青接受不了,決定聽從大夫的建議,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