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把糧倒進貓碗裡，依舊蹲着，埋頭看小黑吃飯。

“你以前養過貓嗎？看你還挺喜歡小黑的。”秋郁淺問。

星星偏頭想了會兒：“不記得了。”

“好吧。”秋郁淺繼續安排，“貓砂在陽台，你有空拿盆上的鏟子把裡面的結團鏟來扔進垃圾袋，和你吃完的泡面盒一起放到門外，保潔阿姨會收拾，噢——開門的時候你人别出去，免得不小心關了門進不來了。”

“秋郁淺……”星星眨巴眼，有點兒不忿，認真道，“我是失憶，不是失智，我沒有那麼笨。”

秋郁淺被逗笑：“行，那你忙完就自個兒休息吧，别等我，我還要很久才回得來。”

……

七個小時後。

最後一版稿子終于審核通過，辦公室裡響起一陣歡呼聲，秋郁淺疲憊地伸個懶腰，起身回家時，走路都是虛浮的。

深城的苦命打工人很多，淩晨五點的街道依舊不缺人煙，賣菜的生鮮攤販已經聚集在街邊揀貨，逼仄小巷兩邊小攤的燈光依舊亮着，賣水果的、做美甲的、賣手機配件的小販交替着，有氣無力地吆喝。

回家一路都很熱鬧，秋郁淺卻不喜歡，每次加班到深夜，她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孤零零随風飄蕩回那個冰冷漆黑的小公寓裡。

為了什麼呢？就為了那麼一點兒錢。

可今天，秋郁淺終于走到家，撐着疲憊的身子，推開門時，她恍惚地愣了一下。

屋裡亮着暖橘色的燈。

在遊戲公司，深夜加班是常事，可這是秋郁淺唯一一次半夜回家，燈還亮着，仿佛有人在等她似的。

的确有人在等她。

星星蜷縮在沙發上，腦袋枕着靠枕，人已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顔透出幾分恬靜。小黑貓緊緊貼着她，又像是怕熱，睡成一長條，聽到秋郁淺回來的動靜，不情願地睜眼“喵”了一聲，算是在迎接她。

秋郁淺安靜站在沙發前，看了會兒，臉上浮出柔和的淺笑。

“還挺懂事，沒睡到我床上去。”秋郁淺回到房間，在衣櫃裡翻出一床涼被，小心翼翼地蓋到星星身上，她的動作很輕，可睡夢中的星星依舊顫了顫，不安地蜷緊了些，眉頭可憐地皺起，喉嚨裡發出含糊的嗚咽聲。

就算在睡夢中，也這麼害怕被追殺嗎？

秋郁淺有點心疼。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完全相信了星星說的話。

轉身離開客廳，秋郁淺的手腕忽然被輕輕抓住，夜晚，星星的手指是溫熱的，她醒了，剛睜眼時，眸中蘊着朦胧水色：

“秋郁淺，你、你願意收養我了嗎？”

喉嚨裡還帶着點兒睡夢中的可憐嗚咽。

收養？怎麼說得跟小貓似的。

“……不是收養，是收留。”秋郁淺在星星面前蹲下，輕聲指正。

星星抓緊她的手，指腹柔軟地摩挲過手腕血管外，有點兒癢，星星小聲問：“秋郁淺，那你願意收留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