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郁淺聽見,樊女士“呼”的重重吐口氣:“謝謝閨女兒!如果不是你,媽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怎麼辦?離婚呗,不管那酒鬼老公和混賬兒子。秋郁淺沒有說出口,她知道,母親放不下那兩人,就像她始終關心着母親一樣。秋郁淺的心軟就是從樊女士那兒遺傳來的。
收到轉賬,樊女士聲音裡的焦躁明顯少了許多,帶上幾分激動的笑意,和秋郁淺聊起日常。都是些秋郁淺不愛聽的,無非是柳家父子的那些事兒。
秋郁淺沒有挂電話,時不時“嗯”一聲,她知道,除了她,樊女士找不到任何能傾述——甚至僅僅能聊天的人。
似是聊到勁頭上,樊女士聲音中那股卑微徹底沒了:“對了閨女兒,你和你爸還有過聯系嗎?”
“聯系他幹嘛?”秋郁淺皺眉,漫不經心地呵一聲,“媽,我早當他是個死人了。”
“從你上大學到現在,快八年了,閨女兒,再大的氣兒也該消了,他畢竟是你爸啊。”
“我爸?”秋郁淺笑,語氣倏地鋒利,“秋漢義他也配當我爸?他想要我的命還差不多!”
秋郁淺用力緩口氣,一提到父親二字,她就控制不住情緒,腦袋裡爆炸地炸開,幾乎是吼出聲。
“閨女兒,我知道你爸荒唐,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啦?血濃于水嘛,他就你這麼一個親閨女,他還能不愛你不成?”樊女士拼命地勸道,“你爸他想你了,前些天他才哭着和我說,他給你打電話,你不接。他真的悔過了。”
“他哭你就信啊?媽,你們離婚都多久了,你怎麼還心軟?”秋郁淺幾乎嗤笑。
她可以在任何時候,對媽媽壓制住情緒,做媽媽的乖乖閨女兒,唯獨提到柳漢義的時候不行。他是她所有夢魇的來源,是她拼命擺脫的陰影。
秋郁淺可以忍受母親的一切,唯獨不能忍受,母親想要再次把她推回深淵裡。
腦仁幾乎攪成一塊兒,扭曲疼痛中,秋郁淺忽然意識到:“等一等,你說他給我打電話——?什麼時候!他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
“媽!你、你把我電話告訴他了!”
秋郁淺的怒吼,隻換來對面尴尬的沉默。
秋郁淺眼睛倏地瞪大,眼白處蓄滿血絲,她想到了一個更恐怖的猜測:“你不會把我住哪兒也告訴他了吧——!”
“秋郁淺,小淺,他畢竟是你爸啊!你親爸!”樊女士聲音帶上哭腔。
“媽——!”秋郁淺嗓子一陣嘶痛,“他差點殺了我!不止一次!你、你還想看他提着刀找上我家來嗎!你就那麼盼着我死嗎!”
理智徹底消失,手機一下子從手裡滑落,“哒”一聲落在寂靜城中村街道上,秋郁淺滿眼通紅,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下意識把身子探出陽台想伸手去撈手機。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用力抱住,往陽台裡面用力拉扯。
她沒有跌下陽台。
星星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