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挂林梢,暗水鳴枯沼。聖獸潭到仙蹤林要繞過一座小山,瑪琪走了個近路,順着河水邊離開。
三人跟着幾點流螢,走了十分鐘。
前面的人突然駐足。
“還要多久?”
前面的人隻當沒聽見。沈漫漫歎了一口氣看了苗烏禹一眼,給了個眼神。
“苗瑪!”苗烏禹出聲提醒,“既然跟着一起來,不可任性。”
苗烏禹受艾黎長老吩咐要護衛沈漫漫,以防天一教。雖說天一教一直沒有動靜,他卻不敢掉以輕心,對于沈漫漫說的事分身乏術,于是拜托苗瑪盯着瑪琪。
聽了苗烏禹的話,苗瑪才有所動作,向螢火的方向伸手,他手上似乎帶着奇異的香味,幾隻小流螢停在他的手邊。像在微風中漸落的火星,飄落銀镯邊的鈴铛裡。
苗瑪收手,回頭瞪了沈漫漫一眼,不情不願說道,“哥哥!星星隻能跟到這裡。”
說完指了指前面。
順着他指的方向,沈漫漫半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半彎的月亮映照在水面上,平靜的湖水中間豎立着幾根柱子。
它們突兀地出現在一片窪之中,光潔的柱身反射着月光,在漆黑的夜晚十分明顯。
“仙蹤林?”苗烏禹驚呼出聲,“瑪琪去那裡做什麼?”
“哥哥,瑪琪擅自到仙蹤林,還是和長老說一聲吧。”苗瑪吊高語氣,頗為陰陽怪氣,“中原人心眼就像兔子洞一樣多,哥哥可千萬别被她蠱惑。”
“仙蹤林怎麼了?”一個古早的副本?沈漫漫腦中活躍起來。對這個地方,她隻知道一點。
遊戲活太長時間,除了劇情,越來越多的副本藏在各個地圖的角落。
仙蹤林就是衆多小型副本中最不起眼的一個,除了個别玩家因為成就會去,很多人連它在哪個地圖都不太清楚。
遊戲成為現實,通關大型“副本”也許是離開的必經之路。
她和杯水留影想得一樣,或許所謂的大型副本隻有一次機會,那麼在此之前到這種小型“副本”摸摸情況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仙蹤林住着一些塔納遺民,教主說過五毒弟子不準踏足這裡。”昏暗的水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光從語氣也能看出對苗瑪的建議動了心,變得猶豫起來。
自烏蒙貴帶着苗民叛教,整個五毒教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報到艾黎那去,這也是艾黎為什麼總是這麼忙。
“瑪琪違抗教主命令,私下到這你知道為什麼嗎?”
靜谧的夜晚,她的聲音太過清晰,沈漫漫壓低嗓音,
“是出于善心接觸遺民?還是背叛聖教你了解過嗎?這些事可大可小,若是瑪琪沒有壞心,你不分青紅皂白捅到教主那裡!就是好心辦壞事,既傷了瑪琪,又累了艾黎長老。”
“那你讓哥哥盯着瑪琪幹什麼!!好意思說我?”苗瑪氣得鼓着臉。幹脆别過臉不看沈漫漫。
這個确實…借口…太爛
沈漫漫摸了下嘴角,掩飾住尴尬說道,“瑪琪的事是我出于自身原因才會懷疑,或許和聖教無關。我們現在既然都跟到這裡,哪有半途而廢的理由。你若擔心,不如先回去報信,我和苗先生先進去看看。”
“也好。”苗烏禹上前制止還要反對的苗瑪,“漫漫姑娘說得對。”
眼看苗瑪兩眼就要噴火,苗烏禹補充道,“不過你說得也不無道理,苗瑪。你先回去通知别人。”
他想了一下,又叮囑說道,“直接去找艾黎長老是不太合适,五聖使唯有靈蛇使納尤在教中,且她行事沉穩,不如先去通知靈蛇使。”
“哥哥?”苗瑪猶豫地看着兩人,有些氣憤,“你怎麼老是幫她說話!誰是你弟弟!”
苗烏禹臉一變,“我是為聖教考慮。”
夜黑風高,沈漫漫聽着兩兄弟打機鋒,正對上苗瑪懷疑的眼神,她眉毛一挑,勾起嘴角,“再耽擱下去,天就要亮了。”
“你是不是想把我打發走?”苗瑪哼的一聲往前一站,“我偏要跟着。”
随你!
沈漫漫扯動嘴角,整張臉充分诠釋了什麼叫皮笑肉不笑。
幸在天黑,看不大清楚,苗家兄弟隻當她腼腆。
流螢到這就停了下來,說明瑪琪就是在這失去蹤迹。沈漫漫看了四周,四面環山,腳下河水漫過腳踝,最顯眼的就是河水中間四根聳立的柱子。
既已決定,三人沿着路邊往四根柱子那裡走去。
到了附近才發現,四根柱子中間是個正方形的入口。随着夏季河水上升,入口已被河水淹沒。
“隻有這看上去有嫌疑。”沈漫漫明知故問,“下面可是暗藏玄機?”
“我先下去看看。”苗烏禹對着苗瑪說道,“看住外面動靜,若是有情況先帶着漫漫姑娘離開。”
說完他跳了下去。
水聲很快消失,沈漫漫默數着時間換算路程距離。
“你又在想什麼壞點子。”苗烏禹一離開,苗瑪就抱着胳膊側身斜視對她。
驟然被打斷,沈漫漫閉上眼睛再睜開,滿眼無奈,“我剛到聖教不過半月,有做什麼嗎?你無憑無據,信口胡言。五毒教弟子都這樣?”
“知人知面不知心,中原人善于欺人最狡詐。你不要以為我和哥哥那樣被你表面所騙。”他搖了搖蠱笛,
“也别想激怒我,等着哥哥上來剛好看見,讓哥哥誤會是我容不下你,破壞我們兄弟感情。”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可信。從見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不是柔弱無措的女子。”
“你的臉能騙人,眼睛卻不會。也就哥哥單純才會上當受騙。我好心提醒你,别用你那張醜臉勾引别人,惡心!早點離開五毒教,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氣!”
這人是怎麼腦補一出大戲的。沈漫漫簡直要被氣笑了。
她站起來,一步一步靠近,語氣帶着挑釁,“客氣?你要怎麼不客氣。”
“離我遠點。”苗瑪往後退了一步。
呵!沈漫漫冷笑一聲,步步逼近,“那可不行,畢竟我奸詐又滿腦的壞點子。最想做的就是破壞你們兄弟感情啊。”
“你…你…離我遠點!”退無可退,苗瑪靠着石柱,銅制的蠱笛立在身前,他握得十分緊,喉嚨咽下口水,莫名有些緊張。心裡默念着,“這女人果然露出真面目,不會是要勾引我吧。果然!”
水聲響起,應該是苗烏禹探查快要上來,苗瑪往那個方向看了兩眼,“哥哥快要上來了。”
“你不會是忘了。”沈漫漫盯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眼他身前的笛子,兩人之間貼得太近,甚至能聽到咚咚心跳聲。
慌亂不受控制。
外強中幹!
沈漫漫勾起嘴角,十六七歲的少年個子長得太快,她不止一次覺得整個五仙教的弟子是不是太過消瘦一些,以至于此時此刻,再貼得這樣近的情況下,總覺得對方有些硌人。
“你不會忘了…上次我說過什麼了吧…”
說過什麼?
苗瑪一愣,腹部突然一痛!
偷襲!
他臉色瞬間變得通紅,下意識往外一推,沈漫漫唉的一聲倒在地上!
苗瑪彎着腰瞪着兩隻眼睛,一手指着倒地的沈漫漫,一手捂着肚子,整張臉疼得扭曲起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