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女人早已穿着睡衣,靠在床頭,看樣子是要準備睡覺。
但是,房間的燈遲遲未關。她盯着床尾發呆。手裡握着手機。她渴望手機能有消息提示音,或者來電聲音。但是,足足盼了一個晚上,全都以失望告終。
她看着身邊熟睡的孩子。當個孩子真好,知道有好吃的,有好喝的,有好玩的,便能輕易滿足,夜晚也能輕易睡得香甜,哪用擔心大人世界的煩惱。
女人看着孩子的誰顔。恍惚間似乎看到了孩子爸爸小時候的模樣。
這個家,此刻偌大的房子裡,有自己,有孩子。就是沒有男人。
男人還沒回來。不知此刻在哪。發了若幹條信息,沒回。打了無數個電話,不接。說一點也不擔心,那是假的。
其實女人心裡起過懷疑——如果她願意承認。但她無論是順其自然還是強迫,都不願意往那方面想。
就當,或者說就算是為了孩子。女人内心甚至有一點自欺欺人的意思。無論發生什麼,隻要男人能回來,這個家就是完整的。讓自己有丈夫,讓孩子有父親。
女人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男人不回消息,說不定是沒看到呢,等看到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回。男人不接電話,說不定是有事關靜音了,或者沒電了呢,等忙完,一定第一時間回電話,或者第一時間往家趕。
這麼一想,女人瞬間釋懷不少。對,一定是這樣。男人一定還愛着自己,一定還愛着孩子。可是自己剛才卻那樣想他,實在是不應該,對誰都實在是種傷害。
可是,男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女人。讓她夜不能寐,燈也遲遲未關。好像隻要男人不回來,這燈就會一直亮着。不過燈光柔和,不會影響孩子睡覺。
女人握着手機,遲遲不放。生怕錯過男人的一丁點回複。
她開始回憶與男人有關的種種細節。
有一次,男人回到家,她立馬迎了上去,幫男人脫下外套。忽然白色内襯一抹刺眼的紅色刺痛她的雙眼。哪個男人會塗口紅,并且留在另一個男人的衣領上呢?男人早上出門的時候,衣領處還是幹幹淨淨……
她沒忍住,問男人是怎麼回事。她還抱着一絲幻想:男人發現口紅印,一定會慌張,一定會手忙腳亂地解釋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并且向女人保證發誓絕對沒做對不起女人的事情。但,幻想中男人的反應并沒有出現。現實出現的,隻是男人的不耐煩,而後把女人推開,說自己很累。
男人把手機帶進了衛生間。淋浴的聲音模糊了跟電話那一頭的人說話的内容。但,女人還是能夠感受出來,對方是女的,男人跟那女的聊得正開心,熱情似火如初戀。
女人在衛生間外面靜靜聽着。回想着上一次男人用這樣熱情寵愛的态度對待自己,就是剛剛談戀愛那段時間。
難道,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嗎……
還有一次,女人在男人身上發現了一根紅色的頭發。
女人從來沒染過這種顔色的頭發。
蛛絲馬迹是很容易發現的,若是對外人說從來沒發現,那一定是自欺欺人。
但,女人的選擇一直都是裝眼瞎加自欺欺人。即使她不說,外人也能夠一眼就看出來,是她不想離婚,是她愛男人超過了男人愛她。同時,身邊的人都默契地不說。女人裝眼瞎,外人也裝眼瞎。畢竟是别人的家事,當事人不說,其他人也不會去說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隻有獨自一人時,特别是深夜。比如這一次。隻有女人自己才明白其中的酸楚。
她現在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盼,隻盼男人能夠快些回家。她在等待的煎熬中被折磨得快要發瘋。
特别是……她再次開始胡思亂想。特别是想到,此刻男人在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留下自己這個正牌妻子獨自咽下這份辛酸痛苦。自己才是正牌的合法妻子,男人理所應當陪在自己身邊。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自己的男人可以為了别的女人舍己選彼?
憤怒、不甘心、悲哀的情緒混雜,瘋狂撕咬折磨着女人。女人感覺自己似乎躁狂,似乎抑郁。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因為這件事的存在,每次一閑下來,這件事就如同滔天巨浪向她襲來,占據她的思維,茶不思飯不想,睡也睡不好。
除非能見到男人。隻有看見男人,她才能稍微安心。
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自己。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種無形的情緒,一種沒有生命,沒有思想,沒有意識的氣體。
她倒是希望自己是。這樣就不用受瘋狂地胡思亂想的折磨了。
同時,手機一直不離手。她渴望,她盼。渴盼能收到男人的消息。哪怕就一個字。哪怕就一個标點符号。
但就是沒有。一直安安靜靜。她感覺自己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再這樣下去,怕是真的要瘋掉。
她想要轉移一會兒注意力。她看向熟睡中的孩子。
孩子的小身子因為呼吸在起伏。呼吸均勻,睡得香甜,臉龐天真可愛,沉浸在夢鄉中。女人想,當孩子果然好,隻管吃,隻管睡,不滿意就哭,有大人哄……
可是,成人世界裡,不滿意去向誰哭呢?成人世界中,哭是沒有用的。哭,隻會告訴别人這是個無力改變現狀的弱者,從而遭到白眼與鄙視。可女人如今已經不是個孩子,是個完完全全的大人,是個孩子的母親。即使哭,也不會有人知道,也不能夠解決任何問題。
孩子即使是閉着眼睛,也能看出像父親的地方。是個兒子。是個縮小版父親。男人是否真的要夜不歸宿。是否真的要女人獨守空房?
聯系不上男人,女人沒有任何辦法。雖然知道拴不住一個人想離開的心,但她就是不肯放手。
她睡不着。時而看看發着光源的燈,時而看看被光照亮的房間物什。
她懷疑,自已以後要用藥物幫助入睡了。
一安靜下來,胡思亂想便來侵襲她的大腦,攪得她心神不甯。雜念、所有不好的事、所有如同萬箭穿心,将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的事全都出現。睜着眼睛心煩意亂,閉上眼睛夜不能寐。
她的心裡隻裝着男人。隻裝着依舊沒有消息,不知是否夜不歸宿的男人。她再次覺得不甘心,她是個有丈夫的人,是個跟男人有結婚證的女人,可為什麼,男人就是不回家?他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理解女人此刻的孤獨,恐懼,絕望。如同被無數條毒蛇襲咬的,苦苦隻等他回家的心。
她多麼希望能有一通電話打進來。或者多麼希望能有一條消息進來。此刻她已經怕極了安靜。哪怕手機能有一點動靜,都是能從水深火熱刀山火海中拯救她的希望。
可是,手機為什麼就是那麼安靜呢。安靜的時間越長,她越悲哀。
她坐在床上,蜷成一團。如墜冰窖。如墜水壓極高的黑暗海底。沒有人能夠救她。除了手機動靜。即使是隻有一絲動靜,也能像一線穿透陰霾的陽光拯救她。
可是卻沒有。
她快要崩潰到極限。恨不得就此瘋過去。這樣就不用承受絕望撕咬的痛苦。
但她不能。她還有孩子,她不能這麼自私。她瘋了,進精神病院了,孩子怎麼辦?自己離開這個家,男人一定會另娶,後媽還能對孩子好嗎?就像電視裡看到的那樣,毒打,凍着,餓着,不給飯吃,不給學上,所有重家務活兒全部落在孩子小小的肩上……
她一個激靈驚醒過來!
不,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能夠這麼自私地瘋過去。是孩子,成了最後支撐她的底線。
或者……或者接到醫院的電話也行。她開始這樣祈禱。醫院的人說,男人突發意外,好不容易才聯系到他的家人。所以男人才會這麼晚還沒回來的。
她幻想着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如果這是真的,她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如果這個幻想成真,也能夠成為她精神崩潰邊緣的救命稻草。
接到醫院說男人出事的電話,也好過一直沒有消息進來。她想。
長時間的精神折磨快要把她榨幹。身體已經開始疲累,可精神卻清醒得很。
因此,約等于還是沒有任何睡意。
她打開通訊錄,一遍一遍地看給男人的備注,一遍一遍地看男人的手機号碼,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默讀。再切換到社交帳号,無數遍地點開男人的頭像,看男人的主頁。雖然這個晚上看的每一次男人的主頁都從未有任何變動,但她着了魔似地停不下來。
她不知道此刻思念的是男人,還是精神上得不到的慰藉。
男人現在究竟在幹什麼。她恨不得變成他肚子裡的蛔蟲。
在痛苦的煎熬中,她再一次撥打男人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很久。等來的卻是電話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她丢了魂似的緩緩垂下手臂。握着手機的手砸在床上。
她曾經也是被父母寵愛的小公主,得到過很多很多愛,是被捧着的掌上明珠。可如今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的狀況。不被珍惜,被無視,甚至……被抛棄。
為什麼她那麼愛他,他現在連敷衍她都懶得?
為什麼男人的心可以做到那麼狠?
為什麼……
她雙眼積聚淚水,掩面無聲痛哭。
不敢哭出聲。因為孩子在睡覺,怕吵到孩子。依舊是因為孩子。
她想現在就沖出門去尋找男人。質問他為什麼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問他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問他……
什麼都想問。
至少現在看來,一定是女人愛男人超過男人愛女人的情況。誰在乎誰痛苦。誰付出越多誰越不甘心。
男人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愛的呢?是從很早以前嗎?早到還沒察覺的時候?可女人一直在全身心地,樂此不疲地為這個家付出,全心全意地愛着男人和孩子。她曾經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跟心愛的男人生活在一起,白天吃飯聊天,晚上睡在身邊。還有愛情的結晶——孩子。
多麼可愛的孩子。隻屬于兩個人的心肝寶貝。
她曾經以為,生活會這麼一直幸福下去。
至少在她眼裡,跟心愛的人生活在一塊兒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天。這輩子的幸福都押注在他身上了。從領證的那一刻起,長長久久,永永遠遠,白頭偕老,至死不渝。
美好又神聖的愛情。
曾經的她單純地認為,領了證,兩個人就一輩子綁定,永遠不會分離,愛就永遠不會消失。可現在看來,曾經的想法多麼天真可笑。
人心是會變的。這一點,如今已經驗證。并且越來越清晰。
但她不明白,她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為什麼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難道自己長年的付出,就真的比不上外面女人時間不長的溫柔鄉嗎?
不甘心自是不必說的。但依舊不甘心。并不能改變什麼。
想到這兒,更睡不着。男人的不愛,甚至可以說是背叛,一下又一下挑痛她的神經。隻要注意到一點兒這件事,她便感覺整顆心髒被挖空,鮮血淋淋,然後往傷口上撒鹽,要多疼有多疼,疼到突破天際。
疼到無感,疼到麻木。
她感覺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任何情感,所有意識,都在一瞬間化為灰燼。
即使當下的狀态是如此,她也依舊在卑微地希望男人能回個消息,能回個電話。
但現實是,什麼都沒有。這個漫漫長夜,隻有她一個人獨自黯然神傷。
一想到男人此刻在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正在跟别的女人做的事,她就受一次精神淩遲。她恨,她無奈。她不明白憑什麼。
明明自己才是正牌妻子。
可是對于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言,結婚證不過是一張一撕就爛的紙。想要靠這張紙來保證男人這輩子隻愛自己一個人,簡直天方夜譚。
紙是沒用的。隻有本人體内那顆鮮活跳動的心才是真的。但它卻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她感覺自己就要失去理智。從前對男人的愛,如今正準備轉變為恨。從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恨到……想殺了對方!
既然自己無法得到他,那麼,任何女人都别想得到他!
看到熟睡中的孩子,長得确實是有跟爸爸相像的地方。她忽然間心酸。看到孩子,就想起男人。當下男人不在自己身邊,可孩子在啊。無法控制男人,但能控制孩子啊!
她差點就把孩子當成男人準備殺死!
她被自己這個轉瞬即逝的想法吓了一跳。
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忍受無法想象的疼痛生下的骨血。要不是因為足夠愛男人,要不是愛男人愛得足夠深,她根本無法忍受這份疼痛,恨不得當場撞牆。是男人,讓她堅持了下來。
可如今不再是從前。
她突然間不明白,對孩子的殺意從何而來。
孩子,難道不是無辜的嗎?
她一骨碌起身,走出房間。實在是擔心對男人的無奈與恨的怒火轉移到無辜的孩子身上,進而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
她走到水池邊,洩憤般把水開到最大,接起一捧,往臉上一潑。再接,再潑。雙手撐在水池邊,額頭、太陽穴、臉頰處的水全部彙聚到下巴處,滴落,滴落。
她眼神呆滞。甚至不知道自己剛才幹了什麼。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她也忘了關。她的眼裡裝不下任何東西,對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沒有任何反應,意識無形中全部被男人侵占。
心裡想着的,也隻有這件事了。這件事,讓她吃不下飯,睡不着覺,折磨她痛苦到無力呼吸。
隻有一個辦法能讓她脫離目前的苦海,那就是離婚。隻有離婚,才能讓現在發生的一切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男人愛誰就愛誰,愛娶誰就娶誰,全然與自己無關。
但是,她一點都沒打算那樣做。她不想放手。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的付出,為了這個完整的家。
雖然是現在看起來還完整的家。結婚證還是在的,但人心卻早已支離破碎。
她木木地關上水龍頭。
她覺得,再不傾訴自己就要瘋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該找誰傾訴,而是絕對不找誰。不找的人就是父母,父母已經年老,不希望他們操心太多。自己睡不着就算了,不希望父母也因此受影響。
拿過手機的那一刻,其實心裡還是抱有特别大的期待,就是能看到男人的消息,或者男人的回電。雖然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是看到鎖屏什麼都沒有的頁面,心還是跌落到了谷底。
她撥通了彰的電話。
彰是她玩得比較來的朋友。
“你睡了嗎?”她說。聲音透着無法掩蓋的憔悴,仿佛來自空靈的地獄。
電話那頭的彰打了個呵欠,說:“準備。”
她剛才因為想了太多的事,多得快要發瘋。所以等到現在張口說話時,忽然間就說不出來了。因為話都在剛才被思想消磨得差不多了。
彰聽到電話那頭似乎沒聲兒,于是問:“嗯?信号不好嗎?”
她急忙回應:“不,信号很好。”說完又不知道說什麼。這不是她平時的作風。可是今晚,她真的說不出多餘的話。
“這麼晚了,什麼事啊。”彰的語氣裡滿是倦意。
她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忽然間被驚到。原來已經過了零點。真是覺得不好意思。因為自己心情的原因,因為自己的問題,沒看時間,就自顧自地給别人打電話。
她再次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對方就是被自己的電話吵醒的。跟彰說自己因為男人的夜不歸宿、不接電話、不回消息睡不着嗎?雖然自己确實是因為這個而睡不着,但如果真的這樣說出口,是否會顯得自己……
掉價。不成熟。
她擦擦眼角的殘淚,努力把之前因為男人産生的滔天巨浪般的情緒壓下去,并且輕輕深呼吸幾次。之所以輕輕,是因為不想對方聽到,而後問自己為何這樣做,以及背後的原因。
等等,自己打電話給彰,不就是要傾訴這個的嗎?怎麼忽然間又不願說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當下這一秒,她隻有因為吵醒對方感到抱歉的情緒。
别人,又有什麼理由,為自己的情緒買單呢?
是啊,這麼晚了,什麼事啊。她突然間不知道有什麼事。
但,總要說話吧。
“彰,我……今晚睡不着。以為你也沒睡。想找你聊聊天呢。”她說。
“為什麼睡不着?”彰問。
“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吧。”她沒說實話。
“哦,那你注意休息啊。”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沒說什麼。好像在等她開口。
她本身就因為打擾到彰感到抱歉,此時隻想匆匆挂掉電話,而後獨自面對深淵的痛苦。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感同身受。所以,她就像她在電話裡說的那樣,以為對方沒睡才打的電話,而後挂掉。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間釋懷了。也許是情緒波動到這一個釋懷點上。
她躺下,輕輕伸手去抱兒子。困意,終于襲來。
既然情緒無法解決問題,那為何還要留它影響到自己呢。不如好好把握現有的,比方說兒子。還有兒子陪在自己身邊。為何要專注無法解決的事情徒增痛苦呢。
為了心情,為了健康的身體,她知道必須做出改變。
她破天荒地把燈關掉。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覺了。
不等了。不等男人了。
或許是因為剛才給彰打了電話,跟外界産生了哪怕短暫的鍊接,也足以讓她在糾結男人的事情上短暫地抽離出來,從而更清醒。所以,回到獨自面對的狀态時,她不再像之前那麼痛苦。
而且,是真的夜深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
但是,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除了她,隻有男人有這個家的鑰匙,可以确定回來的就是男人。
她忽然間清醒。千盼萬盼的時候,沒有男人的消息。不盼了,男人就自己回來了。這是否存在某種看不見的微妙?
她想要一骨碌坐起來,質問男人為什麼那麼久沒回來,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不回消息,而後大吵一架。
那是第一反應。第二反應則是,她繼續睡,男人愛回來就回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與她無關。
她選擇了後者。
她已經開始承認,男人,至少,現在,是不愛她的。面對不愛的人的大吵大鬧,男人根本不會放在眼裡,隻會嫌煩。
她的自尊心忽然升起。并且不允許她大吵大鬧。
她依舊閉着眼睛。裝沒聽見男人回來的聲音。她想,睡覺時間确實是該睡覺,不應該再為清醒時侯的事情煩。
她沒有起身搭理男人,男人也沒有進卧室主動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