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洗漱池邊準備洗臉。忽然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男人走進房間,極其不耐煩中透着嫌棄對女人道:“吐什麼啊,搞得全是味道,難聞死了!”
女人滿臉疲憊,有氣無力:“唉……我懷着孕,真的好難受,什麼都吃不下,隻想吐……”
“搞得全都是你的嘔吐味,真的很惡心!叫人怎麼洗臉!”男人抱怨。
“對不起,我控制不住……”
“其他女人懷孕都不像你那麼麻煩。”
男人轉身出去後,躺在床上的女人呆呆望着天花闆,良久,籲出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女人艱難起身,朝在客廳打遊戲的男人走去:“我想吃李子。”
男人充耳不聞,眼睛一刻不離屏幕,手指飛快點擊,完全把女人當空氣。女人以為他太專注沒聽到,艱難地坐到男人旁邊,晃晃他,又重複一遍:“老公,我想吃李子。”
男人似乎非常反感女人的搖晃,不耐煩地咆哮:“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看你身材走形成什麼樣!你看看趙哥的老婆,懷孕的時候挺着大肚子,身形依舊苗條得漂亮,你都成氣球了!李子酸酸的有什麼好吃?想吃酸自己到廚房去喝醋!”
男人突然的激烈反應吓了女人一跳。女人知道男人是不會給錢買李子了,默默起身。然後叮囑:“你不要玩太久,對脖子不好,知道嗎?嗯?”
男人沒理會。或許男人聽到了,卻根本懶得搭腔。
等到下一次男人開口的時候,直接出口質問:“飯什麼時候做?我餓了!”
女人匆匆出來:“菜還沒買……錢不夠了……”
“我上個月給了你那麼多錢,那麼快就沒有了?”
“嗯。”
男人輕蔑地掃了女人一眼。從褲兜裡掏出一些錢,惡劣地遞給女人。女人咬着下唇接過。
男人繼續刷手機。
女人臨出門前,看了男人一眼。這樣出門前的回望,是那樣的熟悉。是熱戀時他們在出租屋裡,女人臨出門前,男人會迎上來,依依不舍地吻别。眼前這個男人,跟出租屋裡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兩年前,男人和女人還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在男人的追求下,不久兩人就談起了戀愛。女人答應男人的追求也不因為什麼,隻是覺得年紀到了有成家的想法了。男人沒什麼突出的優點或者特别吸引女人的地方,好像隻要有人能結婚,這個男人是誰都不重要。
女人覺得,男人不都差不多嗎。嫁這個也是嫁,嫁那個也是嫁,無所謂非誰不可。
兩個普通的男女,變成一對普通的情侶,最後變成了一對普通的夫妻。
結婚後不久,男人向女人提出,賺錢是男人的事,女人負責貌美如花就可以了,男人賺錢女人花,天經地義。于是,讓女人辭職。
女人想了想男人的話,覺得有道理。便真的辭職。
原本都上班的兩個人,變成了隻有男人上班。
男人也說話算話,每次發工資,都會給錢給女人。如今女人唯一的收入來源,就是男人。
沒過幾個月,男人說,我們要個孩子吧。女人說,好。
女人開始備孕。懷孕之後,男人給女人的錢,比之前少很多。女人問為什麼,男人隻是淡淡說,孩子出生後開銷大,要省一點。
女人聽聞,沒說什麼。
女人每天在家,無所事事。每天圍着男人轉。是個孕媽,也是家庭主婦。她想,這就是女人應該做,每個女人應該都會這樣。
女人不知道為什麼,男人對自己的态度越來越冷淡,跟戀愛時完全判若兩人。難道,婚姻真的是愛情的墳墓?
到後來,男人不再主動給女人錢了。每次都是女人去問,磨了好久,男人才會不耐煩地給,并且給的錢數永遠比女人想要的少一些。男人說:“這些完全夠了!”
卑微,生活沒有尊嚴。男人說女人無趣,每天聊的話題隻有那幾個。
離預産期越來越近。男人每天下班回家,要麼倒頭就睡,要麼朝女人喊飯什麼時候煮好,鞋子放哪裡,或者衣服放哪裡。女人每天就是等男人回家,把男人伺候得無微不至。
一天,女人忽然說肚子疼。男人不慌不忙開着還在還貸的車送女人去醫院。路上說:“忍着點,别流出什麼東西把車弄髒了,洗車還要錢。”
女人在手術室,男人在外面等。不一會兒男人覺得無聊,獨自離開了醫院。
他不知道女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知道女人是怎麼回來的。醫院離家不算近,又剛生了孩子,身子一定虛弱……
男人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回來了?不會是哪個對你有意思的男人送你回來的吧?”
對男人帶刺又污蔑的話,女人早已習慣,沒說什麼。隻說:“看看兒子吧。”
“算你有點用,能生個帶把的。幸虧沒生賠錢貨。”男人說。
這一刻女人才明确意識到,原來男人自始至終重男輕女。
往後的日子,女人每一天都覺得煩躁,負能量爆棚的情緒要将她淹死。她變得暴躁,對男人歇斯底裡。男人如同暴怒的獅子,對她拳打腳踢。
半夜孩子哭鬧,女人忍着強烈的困意抱起來不斷哄。被吵醒的男人無比厭煩,叫女人讓孩子停止哭鬧,而後翻個身,捂起耳朵繼續睡。
女人在家嘶吼謾罵,打砸物品。男人說女人神經病。幾次過後,男人幹脆越來越晚回家,甚至徹夜不歸。
女人在深夜将臉埋進膝蓋,撕扯自己的頭發,低聲痛哭。她想号啕大哭,但是怕吵醒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