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桌子邊坐着兩個男性,一個穿黑色衣服,另一個穿灰色衣服,已經不止一兩次朝陶海琳這邊望過來。
飲品店店員端來了這兩個男性點的飲品,對穿灰色衣服的說:“這是你的。”放了一杯飲品在灰衣服面前。又放下另一杯道:“這是你爸爸的。”指的正是穿黑色衣服的男性。
黑衣服男性瞬間臉色大變,驚恐又迅速看看店員,又看看灰衣服男性,說:“我不是他爸,我是他朋友!”
店員賠笑道:“哦,不好意思。你們的飲品好了,請慢用。”
店員離開後,黑衣服男性和灰衣服男性面面相觑,随後有種憋笑的詭異氛圍。
灰衣服高興地調侃嘲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上去比我老,老得像我爸,哈哈哈哈哈!”
黑衣服:“是啊,我是你爸。哎,怎麼了,龜兒子?叫聲爸聽聽。”
灰衣服笑容一收,半站起來一掌拍過去,把黑衣服男性頭上的帽子拍飛在地。
無論是陶海琳這邊,還是那兩名男性那邊,所有的一切楚珑月都看得一清二楚。論現場誰觀察力最好,當下非楚珑月不可。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任何事,隻是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用心觀察周遭的一切。
最安靜的那個,往往是最敏銳的那一個。
找陶海琳說話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把話說完,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雨停之後他會走嗎?還是會跟着陶海琳一塊兒逛街呢?
“你要記得我這張臉,一定要記得!”男人面對着陶海琳,指着自己,“不要忘記我!”他說。
男人又扯了些别的話題在說,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就是想跟陶海琳多說點有的沒的。
最終男人還是起身,又對陶海琳強調般道:“記住我這張臉,分手之後一定要考慮先找我。”
陶海琳沒有作答。
外面的雨瞬間停了。地面全濕,走着要小心,否則地上的積水有可能會濺上來。
雨一停,躲在建築裡的人陸陸續續出來,路上又開始恢複有人走動。
找陶海琳的男人先走了,不知是有事還是怎麼樣。
楚珑月和陶海琳看雨不下了,拿起自己未喝完的飲品也準備離店。
出了店門,陶海琳主動對楚珑月坦白道:“我沒男朋友。”
“我說我有男朋友是想讓他死個心。”陶海琳又道。
楚珑月:“他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陶海琳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我跟他不可能。”
認識陶海琳的時間漸漸過去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她們對彼此的熟悉程度與感情也在逐漸增加。楚珑月依舊覺得陶海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她們恨不得一天到晚膩在一起,恨不得躺在一張大床上聊個通宵,吃飯的時候也一起吃。
但實際上,陶海琳生活在自己的家裡,楚珑月也在自己的家裡生活。隻是有時間便會相約見面,一起聊天做事兒。
陶海琳去看楚珑月的時候,買了特别好吃的雞蛋布丁帶過去。
陶海琳讓楚珑月嘗一嘗,不要給雞蛋布丁涼透了。
楚珑月嘗了一下,隻覺得雞蛋布丁十分滑嫩,舌尖輕輕一抵就碎了。奶香蛋香完美結合,非常濃郁,香甜不腥,香滿整個鼻腔。
“很好吃。”楚珑月道。
她不知道,陶海琳悄悄記下了這句話。
下一次約見的時候,楚珑月主動提出去找陶海琳。
陶海琳說:“不不不,還是我去找你。”
楚珑月也沒有反對。
等陶海琳到的時候,楚珑月發現陶海琳手裡拎着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好多個雞蛋布丁。
“來,給你,随便吃。”陶海琳将雞蛋布丁遞了過去。
楚珑月驚訝得不知說什麼好。雞蛋布丁好吃是真的發自内心覺得好吃,也隻是實話實說。但是……也不用買這麼多吧?吃到涼透也吃不完。也不可能一次性吃完。
楚珑月沒有馬上接過來,不敢接,不知道怎麼接。因為自己的一句話,陶海琳居然買了那麼多雞蛋布丁。
“怎麼了?”陶海琳問。
“我……你買了好多雞蛋布丁呀,我怎麼好意思收呢?”楚珑月道。
陶海琳一副“這有什麼”的灑脫樣:“啧,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你跟我還說那個,拿着!專門買給你的!”
要是再拒絕,就顯得傷感情了。楚珑月幹脆大方接過來:“那我……就不客氣啦!”
陶海琳終于滿意點頭:“不用客氣!”
接受了陶海琳的東西,楚珑月後來也送了禮物給陶海琳當作往來。有來有往,用看得見摸得着的實物當作往來的情感互動。
又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們聊天的時候,偶然提起一個景點。楚珑月說自己挺喜歡那個地方,陶海琳說看到網上的評價感覺不錯。
于是一拍即合,兩人用非常短的時間就決定前往那個景點。
離家也不算遠,兩三個小時的動車。等車坐車找景點,加上玩耍、吃飯的時間,當天去當天回大概率不行了,肯定要在外面過夜。
到達目的地之後,陶海琳和楚珑月玩了個盡興。一路逛一路看一路吃,想要什麼買什麼,想玩哪裡玩哪裡,拍了很多照片。
如果天不會黑,她們一定不會停止玩耍。但總要遵循自然規律,天黑了,意味着休息的時候到來了。
附近沒有高樓大廈,她們隻找到了民宿,在此過夜休息。
半夜不到三點,楚珑月發現自己在黑暗的房間裡醒了過來。過了一會兒,她猜到了會醒過來的原因:是火車的鳴笛聲。
雖然在這裡根本看不到,但總感覺火車近在咫尺,如同就在枕頭下面般。
隔一段時間,就有火車經過的聲音,就有響個不停的鳴笛聲。尖銳,大聲。她不知道日夜生活在附近的人是怎麼度過的每一晚。
楚珑月在黑暗中重新閉上眼睛,卻有種再也睡不着的感覺。不是吧,才幾點,就要被迫一直醒了?等天亮之後怎麼辦,就這休息量,如何撐過那樣長的白天?
可,是真的再也睡不着。
陶海琳那邊沒有動靜,可能還沒有被吵醒,可能她白天玩得比自己累……
楚珑月幹脆頂着不得不醒的疲憊起身,來到窗前。
她看到夜空中星星的光芒閃啊閃,閃得那樣極速,一秒鐘裡根本數不清閃了多少次。
看星星的時候,依舊聽到火車經過的轟鳴聲。
不開燈,就在黑暗的房間裡看黑夜裡的星空。這樣看到的星星比開了燈看得要清楚。而且,陶海琳還在睡眠中。
這裡是二樓,民宿外面也沒有燈。看周圍地面,目及之處一盞亮着的燈都沒有。哪裡都是黑暗的。天上,地上,房間裡。
楚珑月不确定這樣能見度有限的情況下,是否看到了一個穿着寬松白衣的女孩。她下意識認為那是個外星女孩,因為普通人類不會飛在空中。
她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甚至連有關對方會傷害自己的想法都沒有。
那個白衣女孩停在窗外。雖然因為光線的原因不能将白衣女孩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楚珑月能感覺到,白衣女孩正凝望着自己。
白衣女孩向楚珑月伸出了手。
楚珑月也将手伸了過去,直至觸碰到白衣女孩的手。
白衣女孩的手不冰,也沒有想象中的溫熱,就是種接觸到另一個人的手的觸感。
楚珑月有種預感,白衣女孩要帶自己走。是真的要從窗口把自己帶出去。
白衣女孩牽着楚珑月的手往上行,不費吹灰之力就把楚珑月帶離民宿房間地闆。楚珑月在白衣女孩的帶領下,飛了出去。
是一種脫離重力的操作。好像自己也能在空中飄來飄去。雖然那是因為有白衣女孩的帶領才飛起來的。
往天上飛。楚珑月知道自己離星星越來越近,雖然當下并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因為星星實際上還離得很遙遠。
白衣女孩沒有說過一句話,楚珑月亦是,隻是專注地跟着白衣女孩飛。她沒有問白衣女孩要帶自己去哪。
白衣女孩帶楚珑月飛出了地球,這個楚珑月是知道的。可,竟然還能呼吸……就像在地球上一樣,沒有任何不适。
或許,是受白衣女孩的影響,
白衣女孩帶着楚珑月遨遊宇宙,遨遊安全的星球。楚珑月感覺自己還很清醒,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驚訝自己在宇宙中行進這一點。
白衣女孩把楚珑月帶到各種不同環境的星球。雖然星球上的環境未知,但還好最終都安全。
遊着遊着,楚珑月想起了陶海琳,想起了民宿,想起了地球。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天亮了沒。陶海琳醒了沒。要是發現自己不在……她不希望陶海琳擔心。
白衣女孩帶着楚珑月遨遊宇宙的過程,楚珑月都新奇。最後,白衣女孩有把楚珑月送回了地球,從所住民宿窗口送回去。
此時天将亮,但未亮,還是無法單純借助外面的光線看清房間裡面的。隻能看到陶海琳還未醒。
楚珑月決定等她醒來。楚珑月忘記了休息。她也沒想起現在自己需不需要休息。
她去洗了一把臉。眼睛閉了幾秒,深呼吸。
不久後,陶海琳醒了,房間裡的燈也被打開。一種人間煙火氣瞬間湧入周身。
“你幾點醒的?”披着頭發睡眼惺忪的陶海琳問楚珑月。
“我忘了。”楚珑月不假思索。
陶海琳掀開蓋在身上的東西,起身去洗漱。今天是要回家的。
“你信嗎,夜間的時候有個外星女孩帶我遨遊太空。”楚珑月說。
“啊?”正在擦臉的陶海琳把頭一擡,膚色依舊雪白,“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感覺你好困。”陶海琳又說。
楚珑月晚上确實沒有好好睡過整晚:“這麼明顯嗎?”
陶海琳點頭。
找了個地方吃早餐。兩人坐在一塊兒。吃完就要回去了。吃東西的時候,楚珑月打哈欠的頻率肉眼可見增多。
楚珑月想問問陶海琳還要不要逛逛哪裡,陶海琳也想問問楚珑月還要不要逛逛哪裡,但最終兩人都沒有問。連這一點都默契。
結果就是,基本直接去買票回家。
到了家,她們走在路上,陶海琳買了個拉明頓蛋糕。某個看陶海琳側臉的瞬間,楚珑月感覺,那個帶自己遨遊宇宙的白衣女孩就長這樣。
但那肯定不是陶海琳本人。
她們在一起的時候,有說不完的話,逛不完的街,相處不完的時間。一切都自然而然,絲絲毫毫不刻意不突兀。越聊感情越深,越處感情越深。這是必然的。
楚珑月也記得跟陶海琳在一起的時候,有晴天也有雨天。一次夜晚期間的雨天,她看到車燈一照耀,濺起的雨水水花如同萬千瑰麗絢爛騰空飛起的白金蝴蝶。生于夢,逝于夢。
日子度着度着就過去。
很久以前,楚珑月就聽人說,想要了解一個人,至少要朝夕相處兩年以上,一定要朝夕相處,不能是異地。
如今停下來算算日子,和陶海琳認識竟然已經超過兩年了。彼此接觸的時間還挺長。她承認,和陶海琳在一起的時間比其他任何一個朋友都要長。
一定是彼此很合得來、待在一起感覺愉快才處得這麼好。陶海琳還是剛認識時的樣子,漂亮,對楚珑月好。楚珑月也對她很好。
有時候聊得太晚,陶海琳就待在楚珑月的公寓沒有回去,在楚珑月的公寓過夜。
楚珑月所住的公寓不算非常大,但很溫馨,一張大床上躺兩個人完全沒問題。她們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語說着。說着說着便犯困,聲音越來越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睡覺了,楚珑月才伸手去關燈。
深夜的公寓裡再也沒有聊天的聲音,隻有兩個女孩困極而睡。
第二天,還是楚珑月先醒來,穿着睡衣的楚珑月在電視櫃旁邊撥弄自己養的草頭娃娃。草頭娃娃上面的草已經長得挺高,一根根草都綠綠的,從種子狀态就開始養,原本的光秃如今長成綠油油的密草。
楚珑月看草頭娃娃正看得專注,忽然感覺後面有種被人抱的感覺。很快知道抱自己的人是陶海琳。她也醒了。
陶海琳的臉貼着楚珑月的頸。她在楚珑月耳邊輕聲說她好累。楚珑月想起昨晚跟陶海琳談話的内容,想起陶海琳最近經曆的事,問她心累還是身體累。陶海琳說心帶動身體累。
“哎?好可愛。”陶海琳看到楚珑月養的草頭娃娃造型,眼睛瞬間放光,被眼前的這抹小小的綠吸引。
楚珑月一笑:“我的眼光很好吧?挑了個最可愛的。”
陶海琳:“長出來的草叫什麼?”
楚珑月:“情思草。”
陶海琳:“名字真好聽。它會開花嗎?”
楚珑月:“不會。”
她們記得以前曾經一起拍過照片,如今翻出來看時,感慨良多,約定再拍一次照片。拍戶外寫真。
一起去找哪裡能拍想要的照片。這一片全是專門給人拍照的,每一家外面的宣傳幻燈片上放的全是五官小而立體且精緻的美女,都是成片展示。
一路看過去,楚珑月感覺全是流水線妝容、流水線成片照。她知道,如果她和陶海琳也拍這些,上臉的妝容以及出來的照片給人感覺就跟這些一模一樣。
但楚珑月沒有說出來。陶海琳對這些并沒有發表什麼看法,看上去沒有特别大的興趣也沒有不厭煩。
看了一圈下來,她們依舊默契地沒有任何決定。
最後還是陶海琳果斷幹脆,道:“要不還是找我爸專門做攝影的朋友算了,雖然價格不菲,但是拍得非常好。熟人可以打折。”
楚珑月同意。反正當下也沒有特别想去拍照的店面。
拍完照的那天,結束得格外愉快,也許是因為攝影師是陶海琳家認識的人。
也是這天,楚珑月晚上做了一個深色的夢。說是深色,是因為夢境裡是深夜,周圍隻有一點暖色燈光,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隻知道當下的自己站在最高的位置,周圍全是拔地而起的高大樓房,這群龐然大物全被踩在腳下。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恐懼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不會掉下去,因為伸出手去摸,能摸到玻璃。有玻璃跟外面隔開。
但是看見自己站在如此高的地方,楚珑月還是感到恐懼。很搖,雖然沒有風。不是身體實打實感覺到的搖晃,是心理層面的。
她想遠離這樣危險的邊緣,但是身體無法動彈,就像身體和意識完全分離,不受控制。就像有種莫名的無法抵抗的力量按壓她定在原地不讓走。就算心裡恐懼,也要被逼着看眼前危險的場景。
她希望能有人拉自己一把。實在是有種力量不讓她挪動腳步,把她吸在原地。
終于,那個人出現了。不認識,隻是下意識知道那是個女孩。
那個女孩說了一句話,楚珑月沒辦法清楚地一字不差地記得,就算那句話并不長。隻能勉強概括出意思,女孩大緻是說太危險别離那麼近。
最終楚珑月在女孩的幫助下成功後退,遠離那危險的邊緣。
此處不是誰的房間,像是未裝修的毛坯房,但是比一般居住的要大很多。四面通透,有手拉玻璃門。玻璃門後面,有可能藏着電梯。
隐約能看到高高的天花闆上有長形管子橫穿。每一處都是水泥,沒有任何的裝潢。
而那個拉楚珑月回來的女孩,不見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楚珑月不敢再往前走,就算好奇腳下的夜景。她怕再一次被固定在原地無法挪動腳步,畢竟那個拉自己回來的女孩不見了。
聽不到任何聲音。見不到任何人。
直到徹底夢醒,楚珑月下意識認為夢裡出現的女孩正是陶海琳。那種情況下,會幫自己的除了陶海琳還能有誰呢?那個女孩的原型,除了陶海琳還能有誰呢?
日子依舊這麼一天一天過着。楚珑月和陶海琳還是感情很好,從未紅過臉。互相滲透彼此生活,彼此最了解彼此的喜好。
一次夜晚陶海琳約出去吃燒烤,楚珑月赴約。路過一條不讓車輛通行的街,一個坐在台階上的男人突然大喊大叫,如同瘋子。聽語氣和喊叫的内容就不文雅,楚珑月看也不看一眼,加快腳步走自己的路。
她要去見陶海琳。陶海琳一定早就等着了。陶海琳說燒烤快烤好了,等楚珑月到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楚珑月并不特别饞燒烤,但是要見陶海琳是真的。
當看到吃燒烤的熱鬧地兒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時,楚珑月幾乎開始蹦蹦跳跳地跑過去。迎接她的,正是招呼她的陶海琳。兩人臉上都流露着笑容。
楚珑月一落座,瞬間開始和陶海琳叽叽喳喳說着話。
桌子上擺着很多好吃的,都是陶海琳剛烤好不久的東西。陶海琳三下五除二拿了不少好吃的推到楚珑月面前,楚珑月心裡滋滋冒着溫暖甜蜜的感覺。
這是隻有陶海琳才能給她的感覺。
又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要點什麼喝的?”陶海琳問。
楚珑月說了一個,陶海琳便到旁邊的冰箱裡去拿。她自己也有,楚珑月也有。
兩人一邊吃喝東西一邊說笑,同時注意絕對不讓嗆到。吃東西的時候是人最放松的時候,何況本來就開心放松,這下更放松了。
楚珑月總感覺和陶海琳沒吃多少,重點不在吃上面,而是把吃當作一種話題與情感的交流。半天過去,桌子上的東西都還沒消滅到一半。
不過,她們不在乎,隻是專注投入,全心全意沉浸當下的氛圍、當下的感覺。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雖然旁邊其他桌子上也有不少人在聊天吃東西,但那些人、那些聲音卻絲毫影響不到她們。
每個人都在關注和自己有關的事。别的可以全然屏蔽。
東西吃不完也沒關系,可以打包帶走。把注意力放在食物之外的地方時,就沒什麼心情吃了。或者說,吃隻是個輔助,并不是主線任務。
最終這一次吃燒烤,楚珑月隻喝完了一杯東西,吃的東西跟獨自一人進食時相比并不算很多。陶海琳也沒有吃多少,雖然陶海琳覺得這家燒烤味道還不錯。
但一直到兩人決定離開,回頭才發現并沒有正常地大吃特吃,都重點聊天去了。她們一起打包,裝好,帶走。
陶海琳手裡拿有東西,楚珑月手裡也拿有東西。依舊在不知疲倦地聊。
随意去走逛。
去了當地一個外地人來旅遊時特别愛去打卡的地方。
今天晚上人還挺多,商鋪幾乎全都開門,全都亮着燈,路上來往的人也不少。她們知道,其中一定有很多外地的朋友。
一個年輕男性反戴棒球帽,戴着黑色墨鏡,穿寬松衣服以及牛仔褲,靠在欄杆邊拍照。欄杆後面就是華麗的夜景。站在這個位置,無論是用肉眼看到的風景還是拍出來的照片,都很漂亮。
到此遊玩的人們看上去都很開心,楚珑月和陶海琳亦是。不一定是路上看到的風景讓人心情愉悅,更多的是陪在身邊的人。
要是,這樣的時光能夠無限延長下去,該有多好。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
若說淡的關系才能長久,楚珑月也并不覺得她和陶海琳的關系算是很濃烈。隻能說像一杯味道不醇香到異常卻又喝了還想喝、不願放下的上等優質果汁。
不在一起的時候,陶海琳忙自己的事,楚珑月也忙自己的事,為生活奮鬥。為了更好地相聚。處理好和自己的關系,才能處理好跟所有人的關系。
某一次,楚珑月難得熬了個非常狠的夜,再過一頓飯的時間就要迎來黎明那種。她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意識也不是自己的了。還有一種感覺,就是不宜劇烈運動。
她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眺望遠處。天還沒亮,路燈則亮。路上還沒有太多的車輛行駛,若是大白天,那條路一定會有無數車輛來往,有時候鳴笛聲絡繹不絕。
她選擇放空,什麼也不去想。地球,宇宙,人情世故。什麼也不去記。就好像單純一個面對眼前所見的空氣分子。
等回過神來,楚珑月才意識到自己是個心裡有惦念的人。她也記得關系最親近的朋友,是陶海琳。認識多久了呢?幾年了吧……
天慢慢就亮了。看不清逐漸亮起的過程,隻是知道,現在又比剛剛亮了一些。白天正式迎來,等到白天結束之時,又是一次黑夜。
白天黑夜交替出現,永遠不會變。變的是什麼呢?是人心嗎,是人的心境。
外界不受意識控制,能控制的隻有心情。心情可能與健康挂鈎,保持良好的心态,這個世界就是好的。
唯一的敵人,就是自己的心。
楚珑月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很想陶海琳。陶海琳現在在幹什麼呢?在努力地付出做些什麼事嗎?不然為何會如此想她?
楚珑月斷了所有念頭,轉身去洗臉。
新的一天要開始了,專注地活好自己才不會痛苦。真正能陪一輩子的,隻有自己,每個人都一樣。獨立的個體。
傍晚的時候,楚珑月回到了家。
沒有好好休息,今晚要早點睡。
最後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象。此時路燈還沒亮起,隻有天在慢慢黑下來。若不開燈,室内光線也會越來越暗。
傍晚的江面,霧蒙蒙的清冷白。不遠處的橋因為霧氣遮擋,有種若隐若現感。
楚珑月記住了此個畫面。
該做的,就是今晚早點睡。
她知道今晚一定不會失眠。
她看到了陶海琳打過來的視頻通話。她接通。
開心地說了一會兒,楚珑月就告訴陶海琳自己昨晚沒怎麼睡,今晚要早點休息。陶海琳驚訝,表示理解,催她去睡覺。
聯系也不因為什麼。說什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聯系是出于心裡有着對方這個動機。
躺在床上時,面朝黑暗中的天花闆,楚珑月藏在内心深處的笑容終于浮于嘴角,閉上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