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戳你那人到底是誰啊?”
挽汀:“不知道,早就找不到了。這件事我就跟你還有麗麗說過,其他人都沒說過,就連我爸媽我都沒說過。”
我:“為什麼不說?”
挽汀:“說出去沒人信啊。你是會相信我的,所以我告訴你。”
我:“為什麼你感覺我會相信你?”
挽汀:“因為你傻傻的。”
我:“去你的,你才傻。”
挽汀:“哈哈哈哈。”
挽汀:“這是我親身經曆的事。如果不是親身經曆,而是發生在别人身上、由别人告訴我,我可能也不信。”
挽汀看了一眼手機,對我說:“麗麗給我發消息,讓我們去體育館玩,去不去?”
我猶豫。挽汀說:“我說你也在,麗麗說你也一起來。”
“可以。”我說。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
體育館。這個名字讓我想起剛剛在體育場經曆的沙土色螺旋形的風。也有體育兩個字。不過這兩者并不是同一個地方,我感覺不需要想太多吧。室内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那種風呢。
我和挽汀朝體育館走去。
到了體育館,挽汀聯系麗麗問她在哪兒。結果麗麗突然說她有急事先走了。便沒見到麗麗本人。
隻能我和挽汀了。算了,來都來了,進體育館去玩玩。
一進門,我們就看見一張鐵索編織的網橋,搖搖晃晃。想要進去,就必須爬過這張網橋。我和挽汀互相看看,便俯下身去爬。
這鐵索網橋真的很難爬,爬了很久,回過頭去看,才爬了一點點。要小心翼翼,不能給掉下去。手腳并用,又抓又踩,精神高度集中。
不知爬了多久,終于快到終點了,還差那麼幾步。終點就在面前,那個結實的平台,隻要爬上去,就能正常站立,不用再爬鐵索網橋了。
“走另一邊。”聽到有人這麼說。那人蹲在前面的結實的平台上,對正在爬鐵索網橋的大家說。
才剛剛上到結實平台上的一個男子聽了,歎了口氣:“唉,又要下去。”因為他才爬完這難爬的鐵索網橋站上去,結果又要下來爬,要從這鐵索網橋爬到所謂的另一邊,相當于努力上去這一點白費了。
而我和挽汀現在還在鐵索網橋上,就免去了爬到終點又要折到另一邊這段路,不用爬那麼多,直接原地轉彎爬過去就行。
在鐵索網橋上就看到,去往另一邊的路是腳踩的像水上汀步一樣的路,是一道又一道刷藍漆的鐵。這“汀步”離地面還挺高,無法從鐵索網橋上跳下去,隻能走那“汀步”。
必須小心地走,因為“汀步”下面沒有水,而是堅硬的地面,要是掉下去就完了。
我發現,這個體育館裡除了我和挽汀,其他人全是男的。可能等會兒會有女生進來吧。
還在鐵索網橋上,還沒走到“汀步”時,就看到“汀步”那兒坐着一個男生,年齡跟我差不多。他屁股坐着一根藍漆鐵,雙手撐後面一根藍漆鐵,腳又踩前面一根藍漆鐵。我看到他整個人都是藍白色的色調,就好像把照片調成了這麼一種顔色。
但他不是照片,而是真實的人。周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是藍白色的,我看到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藍白色。所有一切都是藍白,其他所有顔色看上去都是藍白色調,沒有别的顔色。
“你怎麼是藍白色的?”我問那個男生。
“藍白?”男生驚訝。不知他是否相信。不知他看到的世界顔色跟我是否相同。
“對。”我說。
我看到這種藍白色色調變淡,從深藍白變成淺藍白,而後恢複正常。
我沒有上到“汀步”,而是踏上了旁邊一個堅實的平台,就停留在這裡休息。爬那鐵索網橋實在太累了。
我們的下方是打籃球的地方,一群男生待在下面,他們并沒有在打球,也許是在等人。聽别人說,他們是在等老師。
後來終于見到了老師。那老師雖然整了空氣劉海,梳着麻花辮,穿着裙子,但我還是一眼認出,那老師是個男的。一個整成女性模樣的男人。
那些待在下面的男生中,有人說那老師是男的,另一個男生說老師是女的。後者也許沒分辨出老師在男扮女裝。總之二人在争辯。争辯的聲音遠遠傳過來。
男扮女裝的老師雙手拎着裙擺,跑上一個坡形的東西。上去,就能接觸到那些等待的男生。
大家忽然意識到那個男扮女裝的老師是有惡意的,他在朝大家追過來,要做些傷害大家的事。
接着,所有人一窩蜂逃跑。
此時這個體育館裡,除了我和挽汀,已經有了其他女生。
挽汀發現了一點:“老師隻追女生,不追男生!”
我一聽,趕緊起身逃跑,也不管身體累不累了。即使知道逃跑會很困難,但,先逃吧!
下面的人一窩蜂都跑到了我跟前,想從我這邊的平台爬上來逃跑。
挽汀:“來得及逃跑?”
我:“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從體育館外面急匆匆跑進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就跟我隔着一張鐵索網橋。我認得她,她叫伊霖蒙。
伊霖蒙拿出手機,指着手機朝我道:“看菜單,看他想吃什麼。”
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伊霖蒙又說:“那個老師是電子人,小撫!”
我明白了,那個男扮女裝的老師根本不是真正的人類,卻能傷害到我們,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拿出自己的手機做些能控制“老師”行為的事。
我也知道伊霖蒙指的是什麼事。伊霖蒙要我做的,就是要我在手機上玩配對遊戲,上面會有些食物的卡通圖案,要我配上對,這樣能讓“老師”吃上東西,“老師”就不會攻擊大家了。
可是,現在“老師”已經來到我面前,近在咫尺,不知道所剩的這點時間夠不夠我拿出手機解鎖。
真的很懸。我感覺自己已經被吓得連力氣都使不上來。
挽汀一把抓起我胳膊,為我提供支撐起來的力氣。我強迫自己趕緊跑起來,不能拖累了挽汀。
沒辦法管那麼多了,保命要緊。
求生的欲望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最終,我們成功逃出了體育館。那個“老師”沒有追出來。也許設定就讓他無法離開體育館。
我和挽汀跑到了外面,跑了很遠才停下。也沒有誰說必須要跑多遠才停下,隻是默契地在跑。一起跑,一起停,不斷喘粗氣,雙手扶着膝蓋撐着。
不明真相的路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投來訝異的目光,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這麼累。當然,我們也不會主動去解釋。路人怎麼可能跟我們一樣經曆過剛才的事情呢。沒經曆過的事,不可能感同身受。
現在,終于有了回到“陽間”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大腦有一種昏沉的腦霧感,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意識不是自己的,當下無論做什麼,都有種在夢裡的感覺。當然,這個夢,完全能由我操控。因為,我就在這兒。
我看到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寶寶。大大的眼睛,肥嘟嘟的臉,白白嫩嫩,坐在手推車裡。我看向那個小寶寶,小寶寶也睜着她雪亮的眼睛看着我。
我走上前去,問小寶寶的媽媽:“我能把她帶走養一個星期嗎?”
小寶寶的媽媽還沒來得及反應,挽汀立刻過來驚恐地跟小寶寶的媽媽道歉,說不好意思什麼的。總之我好像聽見了挽汀說的具體内容,又好像沒聽見。
挽汀趕緊将我拉走。
我忘了挽汀将我拉走的過程都嘟囔了些什麼,應該是說些跟我有關的話。沒有責備,沒有責罵,隻是嘟囔。
我們又在外面說着話。這個外面,是相對于在自己家裡而言的。我和挽汀都還沒回家。
我對挽汀說:“你知道嗎,其實我也不算代表我自己,我隻是一種性格與觀念的載體。”
挽汀:“什麼意思?”
我:“意思就是,我是這樣的人,說明世界上有我這種類型的人,這世上并不止我一個人是這樣。比方說,你不遇到我,也會遇到跟我一樣的人。你信嗎?”
挽汀:“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那我也一樣?”
我:“是吧。”
挽汀:“所有人都一樣?”
我:“每個人都隻是一種性格與觀念的代表。有一個人是這樣,說明這樣的人有一群。”
挽汀:“但像你這樣的,我就沒遇到過第二個。”
我:“我是奇葩嗎?”
挽汀笑。
我:“别笑啊,回答。”
過了一會兒,挽汀說:“行了,小撫,都累了,回家吧。”
回到家之後,我突然想起來那個室内的體育館變成藍白色時,坐在“汀步”上的男生是誰了。他并不是陌生人,而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人,隻不過已經很多年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