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蓮是個非常溫柔的女人,但卻從不逆來順受。一場車禍帶走了她的丈夫,責任方付出的賠償金夠她和女兒精打細算過大半輩子,李慧蓮便努力忘掉心中的悲痛,獨身帶女兒回了江原道老家。
當年她和丈夫的婚姻并不被雙方家長看好,所以最後為了私奔跟兩家長輩鬧翻,丈夫出事後,娘家的父母到底心疼女兒,平日裡對她們也算多有照顧。
就錢這一塊來說,李慧蓮不擔心,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嚴奈爾,自己身患不治之症的女兒。
可當某一日,她發現女兒出門前幹幹淨淨的衣服回來後沾滿了油漆點子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告訴她,女兒似乎哪裡不一樣了。
“奈兒,今天去哪玩了?”李慧蓮輕聲細語地拉過女兒的手,“餓不餓?”
她不去責怪女兒兩手空空,沒有買回自己需要的食鹽。
嚴奈爾乖巧點頭,依次回答:“幹活,一萬五,餓。”
李慧蓮慶幸女兒的病情輕度且穩定,日常交流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至于完全無法溝通。
“那偶媽陪你洗手去,我們先吃飯。”
第二天一早,李慧蓮挽着女兒的手,親自把她送到金俊的店門口。
“您好,我是奈兒的母親,感謝您能給我們奈兒工作的機會。”
金俊看了眼鐘,異常準時的九點。
又将視線移回面前母女二人如出一轍的澄清眼眸上,女孩今天穿得格外齊整,白色襯衣配着牛仔背帶褲,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編成兩根麻花垂到胸前。身上斜挎着個小紅包,給人一種要出門郊遊的既視感。
“我們奈兒的情況有些特殊,希望您能多多包涵。”
與金俊預想的相反,李慧蓮看到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喜和警惕,倒是言語間透着股難以理解的親近。
礙于不太擅長應付長輩,金俊面對李慧蓮時隻是拘謹點頭,手指無措地揪着褲縫。
所幸,李慧蓮送完嚴奈爾就離開了,然而在得知女孩情況後再與其單獨相處,金俊同樣顯得束手束腳。
相較于他,嚴奈爾封閉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裡,對外界的感知則全全放在了昨天接觸過的塗刷工具上。
見她已經蹲下擺弄地上的油漆桶,金俊的尴尬逐漸降低,不由操心起對方身上那件白淨的襯衫。
“穿上。”
他取下挂在牆上的髒外套,遞過去,“明天自己帶件來換,省的弄髒。”
嚴奈爾就着蹲姿擡頭望望他,又望望他手上那件漆印斑駁的夾克,眉頭慢慢蹙起。
呵,金俊無語挑眉,這還嫌棄上他了。
“不要算了。”
金俊正要收手,衣服那頭卻突然出現一道存在感微弱的拉扯,他低頭,女孩黑聳聳的顱頂随即映入眼簾。
“我要。”
嚴奈爾大概是被他激起了逆反心理,固執地用食指曲起勾住衣擺,聲音軟軟糯糯根本聽不出一絲強硬,隻會讓人覺得好欺負。
金俊用空着的手捏了捏發燙的耳垂,“拿去吧。還有,記得戴手套。”
嚴奈爾站直,慢悠悠地将自己纖細的胳膊套進男人寬大的外衫裡,對于金俊來說可能長度正好的,到她身上宛如偷穿大人的小孩子,嚴嚴實實蓋在膝蓋以上。
像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嚴奈爾下一刻便胡亂揮舞起過長的袖子,聽着空氣中傳來的撲騰聲,嘴角微微用力地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