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載鎮,玄普建設會長的兒子,八年前因殘忍殺害父親獲判,當時是由鄭明錫和另外一位樸學洙律師擔任他的辯護律師。
聽說前陣子出獄後,因為對量刑的不滿而闖進樸律師家,揚言報複,甚至對其揮刀。最終給對方造成了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
警方沒有及時逮捕,緻使張載鎮如今仍在被通緝中。
從韓代表那得知這個消息,鄭明錫一瞬間毛骨悚然,張載鎮應該也記得他的長相,那麼接續樸律師下一位報複的人選,就顯而易見了。
縱然韓宣榮多次強調,已經讓安保部門加強了對陌生人員進出汪洋的管制,但他的心依舊止不住的惴惴不安。
這份源自于一直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的恐慌,在漫長又刻意地壓抑下幽幽泛濫。
随着窗外天色愈來愈暗,整層樓面逐漸失去人氣,顯得尤為空蕩。
“嗡嗡”
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崔秀妍發來消息,說自己在電梯口等他。
鄭明錫單手敲擊鍵盤,回複一句,“好,馬上來。”
接着将未看完的資料做好标記,關掉電腦和台燈,捂着腹部慢慢起身。待出門之際,垂手撫平衣擺褶皺,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擡腳邁步。
除了額頭上依稀冒出的冷汗暴露他正在遭受什麼樣的疼痛,如果隻是粗略一看,借走廊上偏暗的燈光和夜幕遮掩,鄭明錫有把握不讓自己的真實情況被崔秀妍發覺。
這雖然不是他們初次約會,但每一次,鄭明錫都不願其留下任何遺憾。
崔秀妍百無聊賴地半撐在欄杆上玩手機,身後“叮咚”一聲,應該是她按的電梯到了,正考慮要不要再發個消息催一下男人,走廊那頭便響起她近來已經有些耳熟了的腳步。
堪稱心有靈犀。
眉眼稍彎,崔秀妍直起腰,側身笑道:“哇,我們鄭大律師終于舍得放下工作陪女朋友去……”
啪哒,啪哒。
身後隐約傳來的陌生氣息令崔秀妍下意識瞳孔一縮。
“小心!”
在鄭明錫的視野裡,帶着黑色針線帽黑色口罩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一看就是危險分子的人走出電梯,目标明确地伸手向崔秀妍大步直奔而去。
劇烈的割裂感驟然襲來,鄭明錫霎時四肢發冰,眼前一陣陣的暈眩。
他艱難佝偻脊背,勉強抓住欄杆保持身形,心有餘而力不足地高仰起頭,死死盯着前方。
“請問,這層的電箱在哪?”
“…啊、啊?”
崔秀妍還沒緩過勁,下一秒又瞥見鄭明錫失力摔倒在地的身影,心再度提到嗓子眼。
全員動身去往濟州島出差的那天早上。
集合地點首爾機場,旅客熙熙攘攘,禹英禑和李浚浩是最先抵達的。兩人找了個醒目的長椅,開啟他們的專屬小遊戲來打發時間。
“你們在幹什麼?”
李浚浩從糾結中擡起頭,“哦,你來啦。”
權敏宇還是一身常規的西裝,手裡拉着16寸的小型行李箱。
“我們在進行看背鳍認海豚的訓練。”禹英禑興緻勃勃地展開暢想,“等我們去濟州島,就要見到那些印度洋瓶鼻海豚了,應該先熟悉一下它們的樣子。”
以至于即便是面對向來不和的同期,也打消不了她的熱情,“權敏宇律師,你要不要加入訓練?”
“不要。”權敏宇敬謝不敏。
李浚浩看了眼腕表,随之朝最近的二号口張望,他推測鄭明錫和崔秀妍應該快到了,卻沒想到會那麼湊巧。
自動感應門一開,由下至上觀去,腳踩人字拖,下着黑色寬松長褲,上搭花襯衫的男人頭戴同色系漁夫帽,整體造型十分減齡。
大概是心情使然,走動間都帶上了輕風。
而對方身側的同伴似乎沒有被提前通知到位,依舊還是穿着優雅幹練的職業裝,隻是妝容看上去要更加明豔,格外突現氣色。
墨鏡後的眉頭恬暢舒展,鄭明錫走近,“都到了啊。”
“鄭律師…你也太酷了吧。”
男人來接自己的時候崔秀妍就已經驚訝過一回了,如今再看到另外三人震驚的臉色,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揶揄的笑。
“真的嗎?”鄭明錫難掩得意,摘下墨鏡撩了下劉海,玩笑道:“這樣可有點難辦啊。”
崔秀妍,“難辦什麼?”
鄭明錫,“……”
他老老實實把墨鏡收好,正直否認,“沒什麼。”
後續禹英禑的好友董格拉米和其工作的酒館老闆金敏植沒費太多口舌便打動鄭明錫,參與進汪洋此次說是出差實則公費旅遊的團建活動中。
一行人移動前去辦理登機。
禹英禑悄悄摸摸挪到她身邊,小聲留下一句,“項鍊很漂亮。”又晃晃悠悠地飄走了。
略挑眉梢,崔秀妍擡手撚住脖前一不留神就會被衣襟掩去的銀戒吊墜,嫣然淺笑,“謝謝。”她也這麼覺得。
因為知道崔秀妍喜歡靠窗的位置,所以鄭明錫在買機票的時候特意選了兩張連在一塊的靠窗座位。
他們後面隔了兩排,坐着禹英禑和李浚浩。
權敏宇非常不幸地落了單。
伴随着輕微的震蕩感和陣陣轟鳴,飛機緩慢起飛,直沖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