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剛剛也是從白濑那裡聽說才知道你這幾天都睡在這裡,你,你不會跟我說一下呀!”
跟你說什麼?你這幾天連個毛都看不着,不知道還以為你外出打獵去了。
陳采蓮面目柔和:“無妨,在這裡能得到一個栖息之地已經很不錯了,在這裡居住和在其他房間也沒什麼區别。”
都睡坑裡了,還在意是土坑還是水坑嗎?
中原中也眉頭豎起:“什麼叫沒區别?雖然都是一樣的熱,但是這裡可是晚上經常有老鼠找東西吃,你小心睡着的時候給你咬成一隻耳!”
這個說的的确沒毛病,倉庫裡糧倉基本見底,把耗子餓的都開始吃人。
年僅13歲的男孩唠叨起來瞬間進入操心角色:“話說你這個衣服好像也沒換——你不會這兩天都穿着這件衣服吧,我都不敢想象你身上現在是什麼味道!”
中原中也一邊說一邊往陳采蓮的身上聞。
“……”
結果很意外,别說是汗臭味,這人的身上仿佛隔絕了一切負面的味道;靠近之後就能淺嗅到一種淡淡的清香,似林間的晨露。
中原中也:“……”
他的眼神遲疑起來…難不成這衣服是天天洗天天晾?但是他們這裡根本沒有帶這種香味的肥皂啊,怎麼感覺聞着比他還要幹淨?
等等!不能忘記今天過來的目的。
“總之…”
中原中也稚嫩的面孔上出現了别扭的神色:“我是睡在二樓左邊的房間,我們那個用櫃子放平拼起來的床能容納6個人,現在算上我一共4個人,加你一個肯定沒問題,你和我上去吧,别睡在這裡。”
陳采蓮眉毛不可察覺的挑了挑。
比起5個人鬧騰騰的擠在一起,他肯定是喜歡一個人獨處;一來他是築基修士,法力自帶避塵,根本無需擔心蛇鼠蟲蟻的騷擾;二來他本就心懷不軌,待在人堆裡根本不方便幹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但是中原中也提議并無不可。
他本身有木傀可以做分身,隻要他不暴露自己的能力,那麼待在人群之中反而更能證明自己種種的“不在場證明”。
想到這裡,陳采蓮臉上故作猶豫。
中原中也:“……”
這種事情難道還要猶豫嗎?不會真的有人喜歡和老鼠睡在一起吧?
中原中也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内心深處并不想看到蓮這樣幹淨的走路都自帶清風的人睡在這種夥伴們取東西時都想快速逃離的地方。
于是中原中也一不做二不休,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比自己大一号的潔白手腕:“快點走啊——我穿這麼少、站在這裡很冷的!”
他可能自己都沒有發現,對這個比他要年長一些的人面前他露出了一些隻屬于孩子任性的脾氣。
陳采蓮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和中原中也一同上樓。
二人悄悄的進了房間,屋子裡的三個孩子已經睡着了。
能夠看出,即便是在睡夢裡,他們也依然被外界的炎熱所困擾,小小的面孔都睡得眉頭緊皺,時不時的還會撓自己的身體。
好在孩子們比較注意衛生,床鋪上的床單和枕頭雖然陳舊,但是很幹淨,沒有什麼異味。
陳采蓮摸索着床鋪準備收拾一下自己的位置。
然後他從中原中也床鋪的枕頭底下摸出了幾張紙。
“?”
這紙怎麼還上-床了?
不用接着月光,陳采蓮的神識很輕易的就讀到了紙上的内容。
【鐳缽街的怪人】(打了個叉叉)
【夕陽下的小教室】
【他站在夕陽裡】
【瓷器一樣潔白的面孔,黑珍珠的眼】
【聲音像彈鋼琴】
【他親切又平等的注視着所有人】
【像是情緒洶湧又好像古井無波】
【他站在夕陽裡又好像從未站在過那裡】
“你幹嘛!!”中原中也應激,一邊用氣音說話,一邊一把搶過了陳采蓮手中字迹不是那麼好看的現代抽象詩。
二人無言。
中原中也一方面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清上面寫的什麼,一方面感覺自己的态度不好。
他鼓起臉頰什麼都沒有說,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就上了床,用單薄的小被蓋住了自己的肚子。
男孩窩在床上,背對着陳采蓮。
熱死了。
…
過了好一會,他能夠察覺陳采蓮似乎慢慢爬上了床。
身後傳來了稀稀疏疏的瑣碎聲,随後陳采蓮不知道手裡拿着個什麼東西,開始輕輕的扇風,一陣陣涼爽從男孩的身後輕輕拂過。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這樣很累的。”
他話還沒有說兩句,在夏夜難得的清風中瞬間泛起了陣陣睡意。
跟随着對舒适的渴望,中原中也模模糊糊的翻身,朝着陳采蓮的方向一點點的挪了過去——直到最後睡在了對方清香冰涼的懷中。
陳采蓮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中原中也小小的脊背。
他目光越來越涼,打量着男孩的脊背就像在打量論斤賣的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