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頓家族傳下來的魔術師手劄是将二十六個字母按照特定方式打亂排序,繼而進行記錄。
商允熬了幾個晚上才列出排序圖表,對照翻譯出第一頁,上面寫滿了不同話語,卻都傳達着一個意思:
“不要打開”。
黃紙偏上方的字迹已經有些模糊不清,最後一行的字是最新寫的,但也能看出來有些年頭。
商允猜測是曾經使用過這本手劄的魔術師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又或者知道了什麼秘密,慌亂中在第一頁留下這句話。
他接着往下看,稍不注意,拇指内側被紙邊劃出一道傷口,滲出血珠蹭在書角。
翻頁的瞬間,血迹湧動,最後徹底滲入紙張消失不見。
商允的注意力都在第二頁上密密麻麻的字上,說來奇怪,第一頁的筆迹已經模糊,可這之後的每張紙字迹卻異常清晰。
不僅清晰,甚至有些過于濃重了。
漆黑的字母在爐火光亮的籠罩下,逐漸扭動,字面泛起水狀波紋,同時紙張也跟着扭曲,可就等商允眨眼的瞬間,手劄又恢複了平靜。
好像剛才隻是他熬夜精神混亂的錯覺。
又等了會,本子安安靜靜,商允這才從第一行開始看。
“帕頓家族全名帕斯汀,是僅存巫師一脈。”
商允手指頓住,巫術,像巫時那樣的嗎。
帕斯汀家族是上世紀為皇室服務的大巫師,後因為國家受到外族侵略,皇室倒塌,當時的大巫師利用巫術裝作自己被侵略者當衆殺死,實則本人帶着家人逃離。
一家人周轉來到他國,将巫術僞裝成魔術,到處表演,又因為實施巫術是靠燃燒巫師生命,便建立雜技團,把巫術當做壓軸戲表演。
這樣減少巫術表演次數不僅沒有讓雜技團倒閉,反而因為“魔術”一票難求引得觀衆好奇心爆發,生意爆火。
已經改名的帕頓家族很快就成了富人之家。
接下來幾行就是大巫師去過哪些地方,大巫師死去,大兒子又接替他的這些往事。
傳承人最後斷在老帕頓,名字上還被劃了好多下,力道大到穿透紙背。
商允看着那些名字,伸手在上面抹了一下。
手下本該幹透的字随着動作緩緩化開,拖出由深到淺的細長紅色痕迹。
翻過手指,指肚也沾着一抹紅,湊近聞是很濃重的血味。
字黑是紅的發黑。
商允往後翻了幾頁,每一頁都是用血密密麻麻寫出來的,這是一本血書。
紙的背面記錄的是有關巫術來源,冗長複雜,還夾雜着看不懂的名詞,簡單翻譯過來就是:
巫術,巫,吸人血肉,術,借之術法。
吸人血肉,借之術法。每次表演巫術時都要先用鮮血祭祀,巫術越大,需要的血也就越多。
帕頓家族曾經的榮光都是用性命換的。
看來老帕頓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有繼續學巫術。
當時在村莊,商允還沒有從小七和安娜嘴裡聽見有關老老帕頓疑似被變成人的黑狗殺死,隻當老老帕頓的死是一場意外。
知道巫術并不是魔術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商允沒有輕易嘗試,想學些副本外的簡單魔術替代。
可金越逼越緊,溫蒂大嬸也總是找各種理由旁敲側擊,剛開始還能用小魔術糊弄過去,但自己畢竟不是職業魔術師,後面被溫蒂大嬸揭穿幾次,這法子就行不通了。
最後在溫蒂大嬸說漏嘴團長會提前讓他上台表演,商允被迫再次打開了手劄。
甚至在馬車上還在學,直到今天的雜技表演。
複工的第一場表演完美結束,金訂了小餐館,準備帶着團員去喝一杯,安娜在後台換了衣服,把紮緊的頭發散開,用小梳子梳:
“帕頓,你今天表演的這麼好,我敢打賭,金肯定會臭着臉給你最大的酒杯。”
給每一場表演中表現最優者最大的酒杯喝酒是雜技團的傳統,算是肯定和鼓勵。
柏理從商允背後鑽出來:“珍惜吧兄弟,等我加入雜技團,每一杯慶功酒都是我的。”
安娜被他吓了一跳:“演出都結束了,你怎麼還在這?”
“我還能加入雜技團,當然不能走。”柏理環住商允肩膀,“今天看完你們的演出,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
商允記得他在表演時去找金說過,但是金沒有理他,“金剛剛拒絕你了嗎?”
柏理點頭:“是的,但是沒關系,我可以多争取幾次,畢竟誰不想讓觀衆為自己歡呼呢。”
安娜看他滿臉希冀的樣子,忍不住出聲:“我覺得你還是算了吧,我們團裡不能出現動物。”
柏理震驚看她:“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不喜歡動物嗎?”
安娜看小七沒有阻止她的意思:“ 不是,是曾經的團長……”
現在團裡所有人還都認為老老團長是被黑狗殺死的,隻有商允知道他是因為巫術死的。
“曾經的團長又不是現在的團長,”柏理抱住肩膀,“我肯定能行。”
安娜一想也是這麼個理:“那就祝你成功。”
小七也跟着點頭。
受到鼓勵的柏理重重點頭,跟着他們一路到了小餐館,不光雜技團,還有金拉來的商人,幾人圍坐成一圈正在喝酒。
他們來的稍微晚了,隻有門口和金身邊有空餘的桌子,安娜當即一甩頭發坐在門口,小聲道:“快坐下,我才不要挨着他們,那群人喝多了會很煩人。”
小七坐在她身邊,幫她擺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