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錢維季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手足無措,腦袋一片懵,瞳孔睜得賊大,幾乎要跳出眼眶。
先前與兄弟的聊天被人偷聽,怎麼兄弟連個隐私權都沒有!
這是小說裡的暗衛,還是錦衣衛啊!就往官員牆角鑽,比那朱八八都厲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不是這麼用的!
跪坐着,錢維季上下打量謝知珩,從眉眼到下唇,再到衣服,甚至微微頂起衣擺的雲靴,沒一處不被他看了個遍。
“尼、尼瑪……”
哪個混球給老子畫的聖烈太子圖,錢維季甚至想把那畫家從地底撈出來,扯大他雙眼,好好觀察眼前人。
那瘦不拉幾、又脆得不行的玩意是聖烈太子?
眼睛小得跟芝麻一樣,嘴巴厚的像被人揍了一拳,香腸嘴也不是這麼畫的!
純黑粉吧,混小子!
錢維季抹了幾把臉,嘴唇顫抖不已,但仍為自己辯論:“賤民拜見殿下,能蒙君恩,得見天顔,實乃賤民之福。”
使勁往文鄒鄒方向靠,将自己塑造成古人模樣,不完美,但勉強能逃過聖烈太子的追查就可以。
聽了錢維季讨好的話術,謝知珩隻想笑:“你們,真的破綻百出!”
“!”
錢維季猛地擡起頭,看向謝知珩,期求得個回複。
回複卻非謝知珩,李公公前擡一步,說:“柳生已過鄉試,中為舉人,早有官身,怎可稱自己為賤民呢?”
“且,賤民哪能為柳生自稱!”
錢維季掐着自己手背,緊張地回:“臣是一時糊塗,才釀成大錯!還請殿下海涵…”
李公公一甩浮塵,立起自個總管身份:“不用海涵,你奪舍柳生軀體一事,已成定局,翻不得身!”
聲落,随行的侍衛跨出幾步護在謝知珩前,長刀出鞘,抵着錢維季脖頸,
“哈啊!”
生命再次遭到迫害,連質疑長刀是否開刃都不敢,因為這刀口斬斷他不少發絲,飄飄然順着灰塵,跌落在錢維季掌心。
錢維季緊咬下唇,呼吸節奏緊促,甚至忘了該呼出的步驟。
未到行罰一刻,錢維季認為自己還有機會。
他顫顫擡起頭,見擱置拂塵的李公公他眼熟得很,不正是與他兄弟嬉鬧的管家嗎?
錢維季神長手拉住李公公的衣擺,求饒道:“管家大人,不公公,不要殺了我,我跟晏城關系可鐵了,我就是他的異姓好兄弟!”
“你若是殺了我,晏城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錢維季幾乎忘了,晏城不過入職大理寺的小官,而李公公卻是服侍太子的大總監。
不等李公公甩脫錢維季的手,謝知珩走進牢房裡,垂眸臨下注視錢維季,說:“你在威脅孤?”
“孤若是想殺一人,這世間,可沒人能攔住孤!”
“哈!”
錢維季意識到,非李公公殺他,而是執掌盛朝的聖烈太子要殺他。
隻不過因為聖烈太子不曾言,便忘了他的存在。
幾近絕望,錢維季垂下手,不再與任何人求饒,啞着聲音問:“我隻是因為遇到晏城才露出破綻,若是掩蓋好點,把自己當成古代人,就不會被抓了!”
“我不過是羊入虎口!”
有眼熟的人,錢維季懷疑晏城是那為虎做的伥鬼,勾來每個穿越來的現代人,下地獄。
謝知珩:“你們自以為僞裝得好,實則破綻百露。”
“眼神,口癖,行為舉止,即使受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你們也難改故土刻留的痕迹。”
“那個時代待你們很好,人人生而平等,故面對孤時,少了那點敬畏感。”
“不懼天,不懼地,也不畏君!”
初來時的晏城也如此,謝知珩輕笑。
發覺得罪高位者時,晏城沒怕得跪地不起,磕頭求原諒。他隻是抓撓着頭,滿目不敢置信。
以及,永遠改不來的口癖。
“卧槽!”
“阿西吧,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對晏城,謝知珩可以輕笑,撫過他緊皺的眉頭,一聲又一聲喚:“沒事,孤不治你的罪。”
而眼前,謝知珩擡腳踩在錢維季手背,鳳眸壓得極低,瞳眸純黑,融入滿屋的黑暗陰影裡。
蹙起的眉頭像長刃,聲音冰冷不容抗拒。
“上欺君,滿嘴謊言不得真。下辱官屍,柳生勤學許久才中得舉人,可不是讓汝等人奪舍,摘取成果!”
“那晏城呢,我不信他的狀元名頭是自己考取的,更别說他還是大/三/元!”
錢維季不滿,張嘴大喊:“你怎不殺了他去,晏城跟我一樣,也是奪舍别人才當的官。”
“他都能活,為何我不能!”
錢維季憤怒至極,連頸旁的刀刃都不管,抽出被踩的手背,爬到謝知珩前,抱着謝知珩大腿,不肯松。
“就憑他長得美,而柳生相貌一般!”李公公回。
“???”
錢維季整個腦門困惑不已,左眼擠得隻成一條線。
“我靠,還能這樣嗎?”
“以色事人,非長久道!我舉報,這裡有人好色,這裡有人雙标!”
“聖烈太子您可不能這樣啊,底下朝臣若是知道您如此雙标,您那英明神武的形象可不在了啊!”
錢維季嚎叫不已,淚水自眼眶噴湧而出,落在臉頰,與另一條河流彙集注入謝知珩衣擺,全抹了上去。
李公公一瞧可生氣:“诶!殿下這衣服可是繡女織就好幾日才做成的春衣,别弄髒了!”
想使人拖走,可生死之際爆發出的力量驚人,好幾個侍衛拉扯,都不能将錢維季從謝知珩腿上扒拉下來。
作為被黏住的對象,謝知珩垂眸沒任何動作,看這場可笑的鬧劇,他們蹲下時的衣擺聚集一塊,為這間牢房掃了大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