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酸。”
春果的酸澀未被奶茶的甜覆蓋,它直沖沖逼向謝知珩,連齒間也被激着顫動。
過于親密的越線,每一寸的侵占,都讓謝知珩清晰認知到,他的後退。
腰帶已散開,紅色衣袍層層疊疊,似春日撒落的餘晖,覆于青色之上。
一嶺擠一嶺,峰頂的青綠覆上大片的紅,似綻開的杜鵑,混着儲君一聲又一聲的嗚咽。不凄婉,隻有氣息的沉重,讓謝知珩背抵靠椅,沒法動彈。
很破碎,每一句都暗藏謝知珩死死壓下的憤怒,與泛濫的津液,全葬送在晏城肩膀上的衣袍。
青山總搭着綠水,可晏城無法立即變幻出綠水來,東宮引來的雖是活水,也隻是不遠山間的甜泉,當不得綠水之名。
“!”
謝知珩咬牙抓握晏城手腕,散不盡的春果酸澀,使得他牙根顫顫,身體蜷縮,被晏城攬在懷裡。
綠水不太清澈,它過于濃濁,初似蛛網黏在指中,後又流淌于癱軟在扶手上的衣擺裡。
絲絲縷縷,搭成了綠水青山這一詞。
春來萬物暖,角落的炭盆噼裡啪啦濺開,星紅的火點隐沒于濕帕中,整個屋子都裹上春的暖意來。
受夢魇折磨,謝知珩已許久不敢入睡,往往都是力竭後的短暫休息,讓他從中偷取些許生機。
歡愉湧上眉眼,連帶晏城那雙始終清澈的桃花眸,也被泛上情色的粉豔,眼尾燒紅,跟随他發絲,纏在謝知珩指腹。
沉重的困倦,與發絲的花香,滲透進謝知珩夢境裡。
晏城仍未有困意,他與夙興夜寐的謝知珩不同,晨時是日上三竿才醒,用的是早午膳。
東宮庖子本一心伺候太子,謝知珩體諒他,特意改了午膳的時辰,強行創造共用午膳的場景。
為表貼心,晏城:“其實不用,廚房别忘做我的就可。”
“無需如此,孤也常常忘用膳食。”
嗯……
晏城摸撓耳後,陷入睡眠的謝知珩極其不安,仍捏他衣角,指腹或摩挲暗紋,或揉團在掌心。
緊皺的眉眼鋒利,不改他高位者的極貴,隻晏城抹平時,他才散開些許,夢魇似被春意侵蝕,惹落一襲溫柔。
“你倒有些不像,書裡的大反派。”
他聲音極低,幾是貼着謝知珩耳畔道,細碎念叨自己了解的所有。
與太子同居住的這些時日裡,晏城算是認識到太子,對這王朝的把控度。
遍布整個皇宮的眼線,無論明處的羽林衛與兵馬司,或禦史台,還是私底的暗衛,都源源不斷告知太子,這座皇城的所有。
晏城有些猜測,聽宮人曾言的話,李公公奉上的原身戶籍,都在表明,謝知珩對他的了解,遠高于他。
也難怪,謝知珩當時一眼便瞧出他非原身。他與原身的性格,實在非同一條路上的人。
“不累嗎?”
伸手戳了戳微有消瘦的臉頰,頰邊軟肉不多,也不是果凍玩偶,無法讓晏城戳着耍玩。
晏城彎下半身,貼着謝知珩極近,連呼吸的熱都能感知到,他輕聲說:“你不累嗎?大反派。”
“我的孩兒,這瞧着位高又冰冷的龍椅,我知你坐上那日時,便極其累。”
天後的聲音溫柔,似把無法割斷人脖頸的淩遲刀,在謝知珩身上,刮落一塊又一塊的情緒。
謝知珩咬着指尖,即使有那抹溫熱在,他眉頭緊縮,融入山根裡,又被散落的碎發纏繞。
數不清的烏黑蛛絲,蒙住他拔腿往前的眸眼,也是困住他的牢籠,從望不到盡頭的銀色長河。
長河是透着月華的銀,卻充斥煩躁血腥的烏黑,又不固色,謝知珩每次觸碰,指腹都被迫抹上些許黑液。
不甚幹淨,卻無名的讓謝知珩想起,晏城吐濺到他衣角的毒血。
液體烏黑,抹勻在唇角,另有一番風情在。
正是想時,于萬千的黑線中,謝知珩發現有幾道絲線,被長河與月華浸透足,跌落指尖不褪色,而是親昵地纏繞他。
“……不累嗎?大反派。”
謝知珩擡眸,天際不見光色,無端湧來晏城的話語,讓他呆愣原地,任由每條烏線将他包裹。
除去天外來的聲音,耳旁天後的話始終不斷,幾乎要刻入謝知珩耳道裡。
天後:“珩兒,阿娘隻希望,你這一生平安喜樂。”
謝知珩咬咬唇,痛楚使他清醒,可禁縛此身的咒枷不肯放棄,涼意于後背攀登,刺痛脖頸,紮根于謝知珩腦海裡。
他知道自己該控制自己,細線緊緊纏繞,濃墨滲透進表皮,渾身冰顫得厲害。
“殿下,殿下!”
驟然抓緊被褥,指甲惡狠狠抓劃,似要破了這層束縛般,晏城幾乎能聽見謝知珩痛苦時的呼聲,與極其輕微的求救。
很輕微,謝知珩使其克制在喉嚨裡,是喉結滾動些許,晏城才勉強能探知其中的懼怕。
晏城摟抱住謝知珩,輕聲喚道:“别抓,很痛。”
為顯奢侈精緻,被面繡以金絲,可非是塗抹金粉的細線。炭火高溫溶解金塊,倒入模具,重錘敲打成細,又鑲嵌被褥上。
金塊仍是金屬,其鋒利,能劃破人脆弱的表皮,将飛舞的鳳頭染得豔紅。
晏城強行拉扯出謝知珩,那手仍是彎曲的利爪,持續緊繃,似要破了血,才得安穩。
起先,晏城橫抓他的手心,緊緊攥住,擠得謝知珩每根手骨疼,就是蟒蛇的圍纏,幻化成謝知珩夢境裡凝聚一團的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