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倆人一左一右地在屋内狹窄的小房間裡跪坐下來。
夏目漱石儀态優雅,完全看不出他曾作為“小咪”時被少女寵愛珍重的模樣。
隻是,他跪坐着的蒲團已經陳舊發黃,破爛不堪,還有着不輕的塵土的氣息。
當然,中島敦更慘,他連個蒲團都沒有,隻得直接跪坐在腐朽的地闆上。
“夏目前輩!”中島敦激動而忐忑地看着夏目漱石,他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足以力挽狂瀾的印象——盡管最終并沒能完全起到效果,所以,他下意識就認定了夏目漱石知道什麼。
但夏目漱石的第一句話卻是:“你知道我?”
第二句話則是:“你不是我們的中島敦?”
—B—
“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吃橘子。”
說完這句話,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又滿是擔憂地詢問:“太宰,你沒錢了嗎?”
在霓虹,香蕉、橙子和橘子是最平價(廉價)的水果,太宰治自诩是高端人士(盡管中原中也根本看不出來他哪裡有那麼“高端”——比身高ing),很少會買來吃。
因此,在發現家裡越來越多的橘子皮出沒後,中原中也終于開始擔心起太宰治的經濟狀況來了:“我保證我少吃點,(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聲)嗯,今天之後少吃點。”
太宰·經濟并沒有陷入危機·治無奈的歎了口氣。
說真的,他真的經濟危機的時候中原中也可都沒這麼體諒過他,沒想到隻是為了合理的拿到橘子皮而多買了幾次橘子就被當作破産……
他立刻将他抱上櫃子,囑咐“等着”之後将他關在裡面,然後去買來一大堆的貴價水果堆在客廳。
然後他踩着小凳子附在櫃子門上敲了敲門:“好了,出來吧。”
但裡面蜷縮着的小家夥卻一把攬住他的脖子撲進他懷裡——倆人直接摔了個七葷八素。
可當太宰治正要生氣時,卻發現,他在哭。
中原中也眼淚汪汪:“我、我以為你要丢掉我了。”
看着這樣的男孩子你這還能說什麼呢?
至少太宰治什麼也說不了。
他拿來買來時就已經切好的蜜瓜和西瓜切塊塞到他的嘴巴裡:“放心吧,丢下什麼也不會丢下你的。就算我真的沒錢了也不會丢掉你——都跟你說過了‘你是我的’,記住這個就行了——所以,别哭了!不許再哭了!”
—C—
和聰明人解釋事情不是一件難事,更何況這位是一手操持了橫濱三刻計劃的夏目漱石。
中島敦很快便将現狀和已知情況(他記憶中的過去和實際上的現在的微妙區别)悉數告知了他,然後苦着臉說了江戶川亂步提出來的“解決方案”——對,就那個一聽就很不靠譜的假裝成這個時間點的中島敦的解決方案。
“你們确實不完全一樣,但是這也的确算是個法子,該說你作為‘中島敦’勉強還能迷惑一二,還是破罐子破摔呢?”夏目漱石為他的苦惱失笑,“總之,你遲早會被發現是事實,所以放寬心就好。”
——所以,那個解決方案确實不靠譜?隻是個安慰劑?
可,中島敦并沒有感到被安慰……
夏目漱石正色:“不過,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
中島敦也立刻坐正了。
“幾年前我發現這個城市變得越來越不太适合貓咪居住,到處都是薄荷、刺鼻的香水、大蒜和辣椒,甚至有些投喂貓咪的食物中投放了各式各樣的毒藥,捕捉流浪動物的人也變多了許多……”
他講述了幾年前的“貓咪運動”,貓咪們的居住空間不知何時起被無限壓制,不少貓咪和流浪動物們一起被趕出了橫濱,還發生了不少流血事件(不管是貓咪的還是人類的)。
那次運動是屬于大多數普通人和少數異能力者們的運動,他們被拆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是養貓或者愛貓和小動物們的,一部分則是因為各種原因比如對動物毛發過敏等所以厭惡貓咪乃至其他小動物的。
“愛貓人士”和“厭貓人士”之間因為些許小事的逐漸累積起了巨大的沖突。
戰鬥到最後的白熱化後,在異能特務科、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三方合作下,最後劃分出了明确的貓咪自由區和禁貓區。
春野绮羅子也為了她的小咪積極加入其中,并順利地将武裝偵探社附近地界全部劃進了貓咪自由區。
“我的異能力可以讓我變成貓咪,以貓咪的姿态行動。”
夏目漱石道,“這很适合搜查各種信息,因為沒有人會特意去防備一隻貓。但現在看來,那段時間無限發酵到最後轟轟烈烈的‘貓咪運動’,或許,的确是在針對我。”
“這棟房子就是那段時期之後諸多後遺症的其中之一。”
“屋子的主人放棄了它,搬家去了禁貓區,但直到現在,你依舊能夠聞到令貓咪不适的那些氣息。”
中島敦嗅了嗅,隻聞到了一股濃重的塵土味,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哦,好吧,你聞不到——那就是我依舊對這裡有着厭惡情緒。”夏目漱石露出厭惡的神色,他似乎的确對這間屋子的印象很糟糕。
“或許——我變成老虎?”中島敦遲疑的舉起手。
但夏目漱石搖了搖頭:“我們該出去了,别讓亂步那孩子久等了。”
他起身,嫌棄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變成貓咪一躍而起,從窗子裡跳了出去,在灌木叢上晃了一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