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很奇怪。
明明唐澤伊織說着“希望這次的臨時轉移能夠一切順利”,但實際轉移的過程卻是——在大街上大大咧咧地走着,似乎擔心沒人來打似的。
可偏偏确實沒有人來打。
大街上很平靜,隻有尋常的人流,街頭巷尾人們此起彼伏地讨論着,過着他們日常的生活。
但是,真的沒有異常嗎?
前面那個顧客已經狀似無意地路過了好幾次;後面的兩個人正在推搡,但是推搡到現在,卻依舊沒有爆發出什麼新的紛争來;那家店挂了“打烊”的牌子,但店裡的人們還在忙忙碌碌;那個挑着雞蛋和玉米的小販不去叫賣,反而走了好幾擺……
大家隻是在按兵不動而已。
橫濱就像是一個聚焦點,每個人的目光都或主動、或被動地被吸引到了這裡,但在大家正準備開工的時候,卻又發現了第二個人,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
組合、澀澤龍彥、天人五衰、mimic、武裝偵探社、旗會、港口黑手黨、異能特務科……
明面上的、暗地裡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舞台上的人們,隻等着一聲發令槍。
——
三天前,旗會小分隊的秘密基地。
有且僅有唐澤伊織和西格瑪倆人。
“我是個很蠢的人,”唐澤伊織放下手中的手寫闆。
“嗯?”西格瑪側目,他看着突然說出這樣喪氣話的友人,很是費解。
“論智鬥,江戶川亂步、埃德加·愛倫·坡、費奧多爾、太宰治、森鷗外、澀澤龍彥、绫辻行人,京極夏彥……不管哪個我都沒有勝算。”
西格瑪眨了眨眼:“可我覺得你比他們都要厲害啊?”
唐澤伊織對這位無條件信賴自己的友人感到無語:“你認識江戶川亂步嗎?”
西格瑪正要點頭,唐澤伊織繼續補充道,“我是說,親眼見識過他的智鬥?”
西格瑪不假思索的搖搖頭。
“埃德加·愛倫·坡?”
西格瑪繼續搖頭。
“費奧多爾?”
西格瑪,繼續搖頭。
“太宰治?”
西格瑪搖頭不止。
“森鷗外?”
西格瑪搖頭,不,他猛地點頭:“我知道他,他是你們港口黑手黨的boss,你和我講過他設計織田作之助和mimic的紀德的事情。”
“但是我覺得他沒有你厲害啊,他想做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并且反設計得很厲害!”西格瑪星星眼,他正是因為這件事被徹底折服,成為唐澤伊織的小迷弟的。
“你拿到了他想要的異能力開業許可證,以此為籌碼正式建立了旗會和咱們旗會小分隊,你還和平解決了mimic,将他們變成了我們旗會的一部分,包括紀德——唐澤你這次去找他他肯定會站在你這邊,想想吧,預測和先知……”
但唐澤伊織搖了搖頭:“如果我說我智鬥比不過森鷗外,你會怎麼想?”
西格瑪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那當然是因為——就算是站在已知的劇情的基礎之上,我也差點就翻車了啊。
唐澤伊織心想。
等到我知道的事情全部被更新過一次,我失去了“先知”的能力,沒辦法再“全知全能”,到時候智力派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夠把我耍得團團轉……
智力派的頭腦是否決不了的,他們的計謀和設計一套接着一套,并且全都是新鮮出爐,就算是澀澤龍彥那個執着于自己的劇本不肯改的家夥,他的劇本也是他在分析過已知信息之後設計出來的。
唐澤伊織自己知道自己的斤兩,他不是分析能力絕佳,對任何人的性格和弱點都能一眼看出來的超級智者,他隻是拿着漫畫全篇、小說全集、參考資料書作弊的行家。
而他從來沒有忘記過,和自己一樣回到過去的人裡,還有那個以智謀出名的太宰治。
并且,那個人,早了自己整整七年。
七年。
就算太宰治什麼也不做,僅憑信息優勢,那家夥也能算死他。
更何況,那家夥不可能什麼也沒做。
唐澤伊織恨恨地在手寫闆上掐出掐痕,那家夥甚至都沒有出面,就迫使他不得不放棄了拿着織田作之助的性命威脅他出面的計劃!
可惡!
那不就明擺着在說他一直都有在看着他嗎?
看着他為了神明大人忙這忙那,做這做那,卻什麼也不做。
既然都什麼都不做了,那為什麼mimic事件的時候又偏偏要突然冒出來一下下?
他唐澤伊織又不是他的工具人?
但他騙不了自己,真正讓他憎恨太宰治的原因并不是以上這些。
他真正恨太宰治,恨自己的原因是,明明他這邊正拿織田作之助的性命威脅着太宰治,結果那家夥根本理都不帶理的,那家夥當年做了什麼呢?
太宰治當時默默給他把他當時籌劃和算計的漏洞全部都收了尾,堵住了他和森鷗外智鬥時因為智商不夠——沒錯,确實得承認,就是因為智商不夠,所以才出現的最大的疏漏,把他快要被翻車的車身扶起來了。
“因為之前一直有人在幫我。”唐澤伊織咬着牙,一字一句,狠狠地說,“但在現在的這件事之後,他就不會再幫我了。”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會成為他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