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隻是一把鑰匙。”
中島敦躺在手術台上,聽着手術刀在他身體内工作的聲音,“一把用來開啟‘書’的鑰匙。”
“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是。”
“我們所做出的一切的努力,所經曆的一切的命運,所珍重的,所憎惡的,所熱愛的,全部都毫無意義。”
——他們辛辛苦苦撕毀“書頁”的這整件事,被當作了盜取和喚醒“書”的一環。
并且,是最主要的一環。
他看着慘白慘白的天花闆——天花闆的反光将平躺在手術台上的他和身邊正在工作的女人映照得很清晰,他的瞳孔因為過度的疼痛而放空。
他魂遊天外,聲音也在這樣安靜的手術室裡顯得空靈而漂浮,尋不到根基,“與謝野晶子小姐,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自稱為“doctor”的女人蹙了下眉,她其實并不太想搭理這個胡言亂語的家夥,尤其是他總是用她讨厭的方式來稱呼她,但是——
“書成精啦?”
“我們的世界是一本書,每個人的命運早已寫就?
“一切都隻是一場空?
“這隻是一個夢境,一個胎兒之夢?”
她一面說一面繼續自己的動作。
她沒有時間再繼續和這個一聲不吭(指喊疼)卻一直說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怪胎糾纏,她隻希望今天能夠盡快做完結束掉。
中島敦失笑:“你說得也太離譜了吧?”
“但是現實不就是那樣離譜的嗎?”與謝野晶子随口回他。
她現在就覺得夠離譜的,哪有人在手術台上還要和醫生聊天的?
“是啊,現實不就是——”
中島敦笑着,突然生理性地蹙了下眉,又接着笑起來,“——那樣離譜的嗎?”
—B—
他在說什麼?
他在做夢?
“哇,運氣真好,一般型号的監控并沒有收聽功能,但這裡特意安裝了監聽,”田山花袋很是驚喜,“港口黑手黨還真是财大氣粗啊!”
很快,被處理過的,清晰的監聽音頻便被放了出來。
他說:“現實不就是那樣離譜的嗎?”
“我也從沒想過有一天……有一天,我會變成需要被讨伐的大boss呢……”
嗯?這是什麼?
田山花袋聽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聽懂,猶豫了一會兒,放棄了,算了,先留着吧,等會兒傳給國木田他們。
雖然他是覺得沒什麼用,但萬一有用呢?
——“摩西摩西,信号恢複了嗎?”
“恢複了,一切正常,不過監控的監聽聽到點夢話,我現在發過來……”
——“不用了,沒什麼用,這邊沒有人劫獄的話花袋你去看看唐澤伊織那邊怎麼樣?”
“好——”
田山花袋一邊回應,一邊跟着轉移了電子操縱的去向,才剛剛轉接到附近的監控設備,他就不得不調低了音量,并迅速接管過更多的電子設備。
——這邊已經開始混戰了。
他将畫面轉接到國木田給出的端口上,然後開始尋找視野更好的電子設備來。
—A—
襲擊者是誰?
援軍是誰?
不知道。
但在第一道攻擊出現的前一瞬間,紀德便将唐澤伊織抱進了懷裡,阿呆鳥拉上了西格瑪和芥川銀,而泉鏡花則拉住露西,身後浮現出了猙獰的夜叉白雪。
“跑——”唐澤伊織喊。
紀德、阿呆鳥和泉鏡花同時向着三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去哪兒?”倉促之間露西問,因為被拽得過快,說話間嗆了一口風。
泉鏡花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夜叉白雪,脖子上挂着的手機搖搖晃晃,因為夜叉白雪在空中飛,她的腳步也有些虛浮,似在空中飛:“按約定好的,在‘目的地’集中。”
“‘目的地’,是、哪兒?”露西一邊跑,一邊努力避開撲面而來的攻擊,一邊咳嗽。
“别問,到了你就知道了。”泉鏡花面無表情的低下頭,去看那搖搖晃晃的手機屏幕。
“那如果到不了呢?”
“到不了就走plan C。”
“plan、 C,是、什麼?”露西的胸腔都要炸裂了。
“跟着我!”
泉鏡花突然松手,就地打了個滾,避開上空攔腰劃過的空氣刀刃,鑽進了旁邊的一棟房子的側門。
露西再顧不上說話,連忙緊随其後。
阿呆鳥看着泉鏡花和露西·莫德·蒙哥馬利倆人脫困,收回了幫忙看護的異能,回頭去喊芥川銀和西格瑪。
他們也要準備撤了。
紀德抱着唐澤伊織站在原地為他們殿後,同時也将火力持續吸引在他倆的身上。
“很刺激,對吧?”唐澤伊織坐在紀德的胳膊上,看着那些總是慢他們一步的異能力和周遭被煙塵掩蓋和相互暴露的的襲擊者們,笑嘻嘻地對男人說。
“确實,讓我回想起了當年的軍旅生活。”紀德先是配合地跟着感歎,接着笑罵,“不過那時候我可沒有一個小鬼要跟着拖後腿。”
“拖後腿?你确定?”唐澤伊織随手扔出一大把煙霧彈,瞬間原本就看不太清晰的現場變得愈發煙霧滾滾。
“好吧好吧,我們的小先生還是有點兒戰鬥力的。”紀德笑,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他的臉頰,“也就這麼兒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