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計劃好要帶着神明和神明珍視的人們去旅行,帶着他們一起離開這該死的被書所寫就的“世界中心”。
可偏偏。
有個人仗着自己異能力的優越性粉碎了這一切。
——他從唐澤伊織這個庇護者的手中截走了中原中也。
“我不明白,明明你也不希望他死,不是嗎?可為什麼你要阻止我帶走他?因為私心?那你的私心可比不上我的更高貴。”
唐澤伊織認為,做出這樣行徑的太宰治僅僅隻是懷揣着一份可惡的觊觎之心而已。
“‘我走之後管他洪水滔天’,你不是也這樣想的嗎?你對這個世界不是也無所謂的嗎?别告訴我你突然就變成一個願意為了世界獻身的大聖人了,而且在偷走他以後這麼多年來你都讓他和任何人都毫無任何接觸,你不就是在打着和我一樣的主意嗎?哦,比我更甚。”
“我還隻是想要打造一個烏托邦,你這是在養‘禁脔’?”
“你怎麼敢這樣輕賤他?!!”
唐澤伊織長久壓抑着的憤怒傾瀉而出,他歇斯底裡,既恨又怒。
他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卻到底憑借自己是做不到了。
當年他本以為被中也放棄後這家夥就會自此消停,甚至自殺成功,但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岔子,太宰治在那之後的确是自殺了,也的确是險些就自殺成功了,卻又在最後時刻突然出現在了那個最關鍵的地方……
機關算盡卻在最後時刻功虧一篑的絕望感早已讓他成為了一個瘋子。
隻不過,他是個再清醒不過的瘋子了。
所以,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武力上欠缺,在智鬥計謀上也比不過對方,但也清醒的,想要除之而後快。
不過,那些都得為了“一件事”讓步。
發洩過自己藏匿于心中,折磨他這麼多年以來日夜不停的憤怒、怨恨和瘋狂後,唐澤伊織突然一轉話音,輕飄飄地笑了起來:“不過呢,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沒辦法面對這個吧?織田——”
織田作之助歎了口氣,舉起了槍。
“就算他不認識你,就算他會拿槍指着你,你也沒辦法對付他吧?”
“别這麼看着我啊,”唐澤伊織叉腰,“我才不管用一遍兩遍還是十遍千遍呢!隻要你的心還有一天會為織田作之助有所停留,我就會讓織田作之助來對付你!”
對此,織田作之助縱容地看着唐澤伊織,活脫脫一個無條件溺愛孩子的老父親。
許是太宰治的眼神兇了些,織田作之助上前一步護住了唐澤伊織,而唐澤伊織色厲内荏的繼續叫嚣:“怎麼啦,好用就用啊!”
太宰治無語凝噎。
就是這樣,“好用就用啊”,盡管實際上唐澤伊織第一次使用織田作之助來威脅他的時候(mimic事件)并不“好用”,甚至唐澤伊織不得不因為他将重寶壓在織田作之助身上得到的慘敗而做出讓步,旗會也損失慘重,不得不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依附,但唐澤伊織決不會因為這個就放棄繼續利用織田作之助在關鍵時刻來威脅他。
——就像……,就像唐澤伊織剛剛憤怒到口不擇言的時候脫口而出的“禁脔”兩個字一樣。
——明明他從未對任何人,哪怕是中原中也本人透露過自己的任何心意,唐澤伊織卻笃定了他對中原中也的那份,連自己也經常會說不出、道不明的心情。
——明明,直到時間逆轉後,他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第一次真正的“觸碰”過時間被逆轉後的他……
禁脔麼……喜歡麼……愛麼……
他這種人,就連太宰治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有着那種奢侈的情感,唐澤伊織卻似乎對他笃定得很。
不管是織田作之助,還是中原中也。
甚至是森鷗外、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
明明就連太宰治自己都沒辦法肯定自己對這些人的實際情緒和情感,唐澤伊織一個外人卻仿佛洞若觀火一樣。
偏偏唐澤伊織又絕不是那種撥草瞻風、洞悉一切的人,他甚至(在太宰治這種人看來)非常的蠢。
——瞧瞧啊,他甚至需要去找那麼久根本無用的玻璃珠才能找到他這裡來呢!
可,他又确實沒辦法在織田作之助的注視下做任何事情。
……盡管,織田作之助站在他的面前,舉着槍對準他,防備着他,卻保護着他的敵人。
唐澤伊織理直氣壯:“我才不管這個世界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隻要中也活着。”
他這個時候倒像是個真正任性的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了。
可,太宰治難道就想要讓中也去死嗎?
怎麼可能?!
如果他真的有過那麼一秒鐘想要讓中原中也去死,他也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他自己現在這個藏頭露尾、有如喪家之犬的姿态,可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