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羂索調查所知,繼國氏為了保持他們的那份源自先祖龍神之子——坂東之虎的妖異血脈和其長女妖術使泷夜叉姬的才能,繼國氏定期會與同為坂東之虎後裔的千葉氏和相馬氏等家族聯姻。然而,在這些普通人家族裡面,難以出現有術師資質的孩子可供羂索占領軀體,大多都是“普通人”。在羂索看來,隻能使用靈力和修煉法力的人類,都是普通人(非術師),沒有參考價值。
直到,千葉麻郁和她的乳母的女兒烏涅梅的出現,這是羂索唯二發現的擁有術師天賦的女性,并且兩人的咒力量在那個時代屬于相當龐大的程度。占領了烏涅梅軀體的羂索,先誘導女術師千葉麻郁嫁給了郁郁不得志、被迫出家的陀羅坊後,便在一邊靜靜等待“樣本”的誕生。
羂索的實驗是成功,也是失敗的。千葉麻郁的十個孩子裡,隻有繼國十真成功掌握了繼國緣壹的日之呼吸和劍技。但繼國十真仍然是個非術師,并且早年開啟的斑紋正在緩慢地消耗他的生命力。過早習得日之呼吸的繼國十真,本能地燃盡了自身産生的正面和負面能量,斷絕了他成為使用特殊能量的修行者的可能。
最後羂索不得不以烏涅梅的身份,親身進行這個特殊的實驗,這次他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擁有咒力的“赫灼之子”鶴龜的誕生。
但這個擁有咒力的“赫灼之子”不到十五歲就病逝了,隻留下一個體弱多病、沒有天賦的遺腹子,也就是後來在明治時代那位能夠懷上咒靈孩子的女性的祖先。
加上那時被發瘋的摩羅本能地追殺的緣故,羂索最後放棄了這個花費過多時間和心血的實驗。
“嘛…抛去那個失敗品不提,其實那段時間還玩得挺開心的哦…小真也是吧?”——本以為…不能打包帶走太可惜了呢。
但就現在的結果而言,順其自然,放任自流的結果也不錯。因為最終仍然開出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絢麗花朵,結出了無法複制,獨一無二的劇毒果實。
或許真人的說法也有些參考價值,有些人特殊的是靈魂,而不是肉/體;有些人則是恰好相反。
“你在油嘴滑舌,讨人歡心這點上,總是格外的出類拔萃。當初出使藤白神主家的人或許應該讓你去,而不是氏正。”虎杖悠真攔下了因為聽到羂索的話語,再次想要沖上前的菊姬,“…讓你們過來,可不是讓你們送死的。”
——啊,他這個屬下叫做菊理媛(注2)還是菊花媛?完全弄不清這兩姐妹的名字。
終究是複活的時間太短,過于倉促了。虎杖悠真這些複活的前世的同伴或屬下們大多時間都花費在和現在所用的身體磨合上了,且在咒力之外力量式微的現代,作為社家的宗氏兄妹擅長的法力和靈力效果大打折扣。
“呵呵,聽到了嗎,妙理小姐?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自量力哦。”
羂索逼退了宗氏兄妹後,又迎來了九相圖三兄弟的圍攻。
“嗨,脹相,壞相,還有血塗。”他嘴角微勾,朝着對方打招呼,“已經察覺到了?還是我家小真告訴你們的?就這麼心急嗎?”
羂索以為是虎杖悠真告訴九相圖三兄弟的,經過明裡暗裡地暗示後,又刻意地隐瞞了關鍵信息,等待他們碰面之後的反應,觀察他們之間是否會擦出什麼有趣的火花。羂索索知道的虎杖悠真(繼國十真),就是這樣将人類的情緒變化當做趣味的家夥。
畢竟…面前這些失敗品,可是一點都沒遺傳到他們這些老祖宗的聰明才智嘛。
砰咚——砰咚——
砰咚——砰咚——
砰咚——砰咚——
脹相在見到了宛如閑庭信步地閃躲着宗氏夫和宗菊姬攻擊的羂索,越是靠近,腳步越滿;越是靠近,胸腔裡的心髒跳動的也就越快。
脹相的術式,能夠讓他感應到所有與他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們,無視時空,隻要他們發生了任何異狀,都會讓他感覺到。
而在羂索攻擊虎杖悠仁的那瞬間,脹相感受到了心慌——
“加茂…憲倫!!”
他們最小的弟弟虎杖悠仁,竟然被羂索打成這個樣子!!
還有虎杖悠真那家夥…那家夥竟然袖手旁觀?!甚至跟罪魁禍首聊得起勁?!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你這種人,配當悠仁的哥哥嗎?!”
脹相的話語,令咒術師們猜疑、畏懼的目光落在了用着摩羅外表的虎杖悠真身上,毫無疑問的,和他們并肩作戰過的脹相三兄弟的話語,在他們心中還是有一些參考價值的。未曾見過虎杖悠真本人模樣的他們,對虎杖悠真的認知也僅限于京都校的在讀學生和性格難搞的一級術師,和幾天前與五條悟傳出的绯聞。但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前途正好”的少年咒術師會和封印五條悟的幕後黑手攪和在一起。
“悠仁?诶,虎杖,你的哥哥不是京都那個虎杖悠真嗎?就是這個人嗎?”輕傷的豬野琢真戳了戳渾身是傷口的虎杖悠仁,正好戳在他的傷口上,“獄門疆在他那裡?”
“不,缺乏指向性證據,現在還不能确定。”七海建人用纏着符文領帶的手,抹掉了臉上咒靈的血液,冷靜地評判道,“機械丸提供的情報是,虎杖悠真的本人此時在熊本縣養傷和驅除敵人的詛咒。”
“而且這個人的咒力水平,也就堪堪和能見到詛咒的「窗」差不多而已。”
七海建人更傾向是變身的術式之類的東西,例如不久前脹相和壞相碰到的降靈術。如果虎杖悠真就是封印五條悟的幕後黑手之一…五條悟被封印後就不會任由虎杖悠真搶走封印他的咒具了。
就如七海建人很久以前所說的,他是信賴着五條悟的,他相信五條悟看上的人。在今晚之前,五條悟似乎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在得到了機械丸的幫助後,便一直在做各種準備,不隻是七海建人,所有“五條派”和五條悟自己的人脈全部被他動員了起來。
就這樣有先見之明的五條悟,還是被封印了。敵人的強大和蓄謀已久,或許早就不擔心情報的洩漏,對封印五條悟和削減咒術師們在東京的人手勢在必得。
當然,也不排除是那個不值得尊敬的男人是自己玩脫了。這又是另一種令人惱火和無奈的結果了。
“哇哦,他們把你當做幕後黑手啦,小真。”這次可不是他說漏嘴哦,“要幫忙(殺掉他們)嗎?”
羂索樂見其成虎杖悠真跟咒術師們鬧翻。
虎杖悠真是怎麼想的,他并不難猜…大概就是在看戲的旁觀者心态吧,甚至為了讓這出戲更有意思,虎杖悠真并沒有離開或隐藏身形,反而在這個時候大大方方出現在咒術師們的面前,尤其是脹相等和他締結束縛的三人面前。
說實話,虎杖悠真的做法,讓羂索也有些驚訝了,他還好心提醒了虎杖悠真使用自己成年的模樣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脹相發現了。他家孩子是不打算跟這些人演戲了嗎?
“小心五條悟會殺了你哦。”——如果五條悟出得來的話,你會怎麼做呢,小真?
煩躁。
虎杖悠真的主體意識已經在這具分身裡待了超過一個半小時了,将自己的意識投注到眼鏡王蛇形成的分身上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就像是戴上VR眼鏡玩RPG遊戲一樣,雖然足夠身曆其境,但仍然隔着一層。同時,他的的血肉分身術并非沒有缺陷,前兩次的使用都是本體距離分身極近,至少都是在數公裡内,有利于他壓制分身體内的鬼化細胞的本能。
——然而,此時他的本體在遙遠的九州,處于巫女的靈力結界内。
——此時的他,周圍全部是食材等級不一的人類,他食譜上的常駐常客。
煩躁。
虎杖悠真看了一眼虎杖悠仁臉上的表情,随後便斂下了眼皮。壞相身後翅膀飛濺出來的血液和血塗噴出的血液,穿過了虎杖悠真的身體,蕩出一陣黃粱穗子的波瀾起伏。
煩躁。
“單調乏味,毫無新意。”虎杖悠真指的是他們的攻擊招式,“唯二可以稱頌的是勇氣和無聊的情誼。”
依然是,沒多少長進啊,流着鶴龜的血的九相圖…多麼令人,煩躁。
“既然是操控血液和通過血液進行腐蝕的簡單術式,為什麼變化如此單調?”
這種程度,也要出現在他的面前嗎?
“液體,比氣體更容易操控,比固體更加自由…已經不明白你們顱腔裡裝着的東西是幹涸了還是變質了。”
虎杖悠真此時卻有些厭煩了,但此刻的他仍保有理智,記住五條悟的請求,并沒有直接下殺招。
「鬘·遊行柳」!
虎杖悠真的手掌裂開,一棵長在古墳邊,垂着萬千綠絲縧古老柳樹出現在他身邊,枝條擺動之間,白色的柳絮無風自動,如細雪一樣紛紛揚揚地落下。其唯一的效果是針對所有沒被标記的非己方造成麻痹僵硬的狀态,這也是日下部笃也未能及時逃離虎杖悠真與盤星教餘孽交手現場的原因。
“别被那些柳絮碰到身體!”熊貓出聲提醒道,但作為咒骸的他卻不需要在乎這些,“尤其是傷口!”
在這片如鵝毛大雪紛飛的柳絮之中,虎杖悠真将雙手攏在袖子裡,朝着身上沾滿了柳絮的羂索看去,蒼白的臉上堆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他想回去了。
“繼續你的演講,出目。”虎杖悠真自認已經把聽衆和舞台都準備好了,羂索再不說完他的瘋狂計劃,他要提前砍人了,“…你到底還要鄙人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