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羅像往常那樣無視了五條悟的嘲諷,轉了轉手裡的傘柄,陰影下的臉若有所思。
“那是個很有意思的小東西,祂有自己的意識,祂渴望着在這個污濁的人世繼續攪動風雲。”
“說白了,隻是你這家夥為了自己的欲望,又想搞事而已吧?”五條悟啧了一聲,看似不耐,“我搞不懂你诶,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難道這家夥滿腦子就隻剩下吃喝玩樂和看人不幸了嗎?
真是超級難搞的,真不敢相信這鬼東西是他的小男朋友的前世。
摩羅并沒有回答他,而是眼神詭谲地看着某個方向。他随口說起了一則五條悟并沒有在五條家的典籍裡記載的異聞:
“五十年前,四魂之玉随着守護巫女桔梗的屍體火化而消失的時候,鄙人尚未出生,但聽聞在那之後幾十年,體内攜帶了玉的巫女轉世卻重新出現。”
“時間剛好是…今年的樣子。”
“嗯?所以?”這就是這家夥突然離開他的鬼窩的原因吧,為了那種東西嗎?
如果會危害到無辜人類的生命,他絕對會阻止他的!
“您不覺得這很有趣嗎?那轉世而來的女孩,她的身體裡藏着四魂之玉。這和鄙人藏「幹滿雙珠」的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哦。”
——離了肉身的靈,也是能藏東西的哦。
隻是究竟是參與輪回轉世的主魂藏着人的意識,還是覺魂是人的意識和記憶之根本,直到現在依然沒有定論。
“哈啊?你自己一個人在那邊自顧自地說得起勁,完全搞不懂你想幹嘛。”
“要像閱讀理解一樣,自行聯系上下文哦。雖然鄙人不知道你有沒有做過升學考試的國文考卷就是了。”因為咒術高專好像沒有那種東西,“呀啦,完全教育失格呢,五條…老師。”
“啧啧,喜歡吃人的黴爛橘子醬竟然想做文化省的頭頭?yue~好惡心~”
“關心食物的品質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吃豌豆苗長大的草魚味道比吃飼料長大的更加鮮美一樣。強者和聰明人吃起來的口感,比蠢貨的味道更好。”
摩羅說這話的時候突然靠近五條悟,卻被無下限給阻擋在外面。盡管如此,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仍然竄進了五條悟的鼻子内。這并非摩羅剛殺了什麼東西所緻,而是因前世到現在的殺戮積累,從他的骨子裡透出來的氣息。
“貓先生要拒絕鄙人嗎?”真是區别對待呢,五條家的六眼。
“呵,老子可不是你的貓。”五條悟身後的尾巴不悅的擺動着,他也不清楚這尾巴和耳朵為什麼一直持續存在着,讓他看上去像個半妖一樣,“你有本事就把悠真放出來啊。”
“已經消化,化作胃液的東西怎麼可能掏出來呀。”摩羅瞥了五條悟頭頂的耳朵,摸着下巴,眼眸裡閃過晦澀的光芒,“但您之前不也和鄙人玩得很愉快嗎?在天滿宮主殿的地闆上,在您先祖的祭宮裡,甚至像發情的母貓一樣叫喊出聲。”
摩羅說的是這個世界的「繼國十真」與五條悟發生的事情,同樣擁有了這份記憶的他為此感到好笑。
這可不行呀,将他們區别開來的話,那會是他赢哦。
“啧,好惡心诶,變态小偷竟然在觊觎人家的身體嗎?老子跟誰上床也不會跟你這種喜歡吃代餐的變态啊。”五條悟臉上帶着暗藏殺機的笑容,身上維持無下限咒術的咒力又是強盛幾分,似乎在提防着摩羅的出手,“你這家夥透過老子,是在看着誰吧?”
看着誰嗎?
他還能看着誰呢?
“啊啊,貓竟然養熟了,還真是不可思議呢。”
真是惡心啊,竟然會有跟狗一樣認了主,還黏糊糊的貓。
摩羅從懷裡掏出一顆封印着鮮血珠子,笑眯眯地扔進嘴裡。
“分明是同一個靈魂呢…不過就算現在放棄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因為鄙人克服了陽光,甚至進化成更高等級存在的鬼,可不是鬼舞辻無慘那種殘次品哦。”
“會很麻煩呢,五條先生。”
雖說黃粱一夢,但在這現實與夢境交界的狹間,五條悟又能堅持多久呢?十年?二十年?還是幾十年甚至百年?五條悟雖然依靠着摩羅的生命力活到現在,但離開這裡回到人世,又能堅持多久呢?
“你們這些活得久的爛橘子本來就很給人添麻煩啊。”乖乖的躺在棺材裡等死不好嗎?
“所以,就讓「我」一個人死在狹間不好嗎?”摩羅的聲音輕柔,帶着濃濃的蠱惑意味,臉上的紅痣仿佛随時要滴露鮮血,“更何況,「我」在涉谷做下的事情…「我」當着咒術師們的面吃了人哦。按照你們咒術師的規矩,「虎杖悠真」可以被打上詛咒的名義,立刻處死呢。”
“嘁,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這家夥在變成鬼之後,難道就沒想過他那個一直想要獲得他的認可的兒女們?
——可惡…簡直比繼國十真還難搞。
“變成鬼之後,你的心也跟着扭曲了吧。”
摩羅的心靈,已經徹底地脫離人類立場了。
摩羅玩着手裡剛到手的彩繪陶珠,笑眯眯地充耳不聞。圓桶一樣的珠子被他用繩子穿過,做成一個挂着一枚空白絵馬的簡易挂飾,在他修長蒼白的手指間滾動。
“五條先生知道嗎?鬼的異能,與他們變成鬼的執念,渴望和本質有關。”
而摩羅最初便是從繼國十真的同伴們自願奉獻的血肉和臨死前的願力裡誕生的能之鬼。
而在能劇裡,作為仕手的表演者在戴上能面,扮演并沉浸在某個角色後,他們的身上所有的情緒,思想和行為将會成為固定的角色。就像是戴上面具後的仕手那樣,摩羅在覺醒了血鬼術後,對于他人情感的感知能力大幅下降,自身本就少有波動的感情更是再次被抑制。
因摩羅而生的那些來自生者的鮮活情緒,越是激烈扭曲,越是令摩羅感到愉悅和滿足。在摩羅看來,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或是虛情假意的奉迎,或是真情實意的情愫,不過是虛幻而短暫的夜空煙火而已,就如台上的戲劇一樣的…難以永久留下。
他總是很快就會忘記啊。
“因苦難而開出的痛苦之花,向來擁有最絢麗的顔色。”
“而鄙人隻是在這個亂世裡,為長着花蕾的草木,澆上一把水而已。”
所以才需要源源不絕的讓他感到愉悅的東西。
如果五條悟親手殺掉虎杖悠真會感到痛苦,并露出讓摩羅感到愉悅的表情,摩羅不介意真正地挨上對方一擊「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