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掌門正在看本門參加曜星會的名單。
一共三人。
站在他跟前的是負責帶隊的羅方。
羅方是傳授劍術的教習之一,對所有弟子的水平都很了解。他和其他幾個教習一樣,十分期待劍宗弟子能在曜星會上大放光彩,如當年的劍尊一樣。
當然,劍尊是在大放光彩之後才拜入劍宗的。
而且,沒有人能比劍尊更耀眼,盡管他已隕落。
羅方對這份名單很滿意:“這幾個弟子都實力不俗,且頗為勤勉,此次定會展我劍宗鋒芒!尤其是學真,我們幾個認為他有望奪魁,所以推薦他作為白名!丹秋和蕭岩作為常規選手。他倆也很不錯,隻是蕭岩沉溺在痛失恩師的悲傷中,繃得太緊,讓人有些擔心啊……”
開陽掌門卻道:“讓侯雪真和許丹秋不要去了,留在劍宗好好修煉。”
“什麼?”羅方瞪大雙眼,“這是為何?掌門真人,劍尊以身殉道,我劍宗痛失一位星潢境大能,正需要借這次曜星會重振旗鼓,好叫其他五家看看我們劍宗仍有後來者,且各個劍氣滿乾坤!”
開陽掌門不好告訴他,因為咱們的劍尊厲害死了一劍殺了天璇掌門,要不是老頭子我劍鋒夠利,咱們劍宗上下已被天下共誅。
他隻能一臉高深莫測:“韬光養晦,來日方長。”
羅方難以接受:“可是——”
開陽掌門直接打斷他:“有這牛勁不如留着去誅魔。”
說着直接把名單還給羅方。
羅方一雙眼睛都紅了,但也沒有再争取。
因為掌門提到了誅魔。
劍尊正是因誅魔而死。
是啊,再多虛名也不如誅殺惡魔,護衛人間安穩重要。
“那蕭岩呢?”羅方問,“是否需要勸他棄賽?”
“不必,”開陽掌門道,“讓他去看看他的水平。”
羅方又問:“那白名呢?也不用了?”
開陽掌門:“不必安排了。”
“是。”羅方緊緊攥着那份名單,而後恭敬告退。
*
玉流徽帶着三個徒弟,一行四人慢悠悠往懸雲峰走。
路上遇到的弟子紛紛向他行禮。
玉流徽背着手,回以溫柔的微笑,不少弟子立刻紅了臉,尖叫着跑開,不敢再多看他。
到了懸雲峰,幾人正好遇到了執事堂的敖桓。
他也領着三個弟子,往大殿走,弟子們各個抱着一個寶箱。
“敖師兄,”玉流徽笑吟吟地同他打招呼,“這箱子裡是什麼?”
敖桓立刻同他見禮,而後回答道:“是本門為曜星會準備的獎品,我正要讓掌門真人過目。”
每隔五年,六大仙門會聯合舉辦比武大會,稱為“曜星會”。六大仙門會各自獻出曠世神兵,或者稀世法寶作為獎品,供修士們競相争奪。這是修士們比武切磋的舞台,也是名門擢選新弟子的機會。每一屆曜星會的魁首都是不可一世響當當的的人物。
比如當年的宿雪涯。
又比如風銜青的母親風挽春。
玉流徽和敖桓邊走邊聊,一起進入大殿。
開陽掌門正好在。
一對上玉流徽的面容,他就連忙上前關切。
玉流徽禮貌應答。
而後他退到一旁,容敖桓先禀明正事。
敖桓從袖袍中取出一卷畫紙:“掌門請看,這是其他五大仙門準備的獎品。咱們就不選與他們重複的。”
開陽掌門接了那卷畫紙,一張張翻過,快速了解其他幾個門派都獻了什麼。
幾個徒孫湊到他身邊一起看。
玉流徽無意間一暼,而後眼皮一跳。
熬桓又道:“我去劍廬挑選了風雷火三柄長劍,請您過目。這三把劍是喬大師親手鍛造,采用玄天隕鐵,無一不是好劍。”
說着示意弟子們打開箱子。
玉流徽趁開陽掌門低頭檢查長劍時從他手中要走了畫紙,一張張往下翻。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劍上,他獨自站在一旁死死盯着手中的畫紙。
十月的天忽然格外冷,玉流徽渾身血液凝固。
“師娘?”風銜青扭頭,見師娘臉色慘白,拳頭攥緊,立刻沖到他身邊,“師娘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這一聲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玉流徽搖頭,勉強笑了笑:“走過來有點熱,我想喝點水。”
開陽掌門馬上着人去辦。
弟子們趕緊圍上來,讓玉流徽坐下歇息。
玉流徽極力保持鎮定,故作輕松地跟他們閑聊。
開陽掌門守在一旁,同敖桓道:“就選這三柄劍吧。你派人送去星夜原,由澄明星君那邊統一保管。”
“是。”敖桓領命,向衆人告退。
等他走了,玉流徽也喝上了水,而後同掌門說明自己的來意。
果不其然遭到了對方的反對。
他淡淡地“哦”了一聲,看向蕭岩:“我們回去吧。”
蕭岩向師祖告辭,而後跟在他身後,出了門便禦劍帶師娘走了。
剩下晏可洋和風銜青留在殿内左右夾擊,一起對付他們的師祖。
回到望月峰後,玉流徽再次展開那幾張畫紙。
他盯着畫紙上的法寶出神。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漫天的大火,耳邊是凄厲的慘叫,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被火焰吞噬,他們痛苦地掙紮着,不準地翻滾,竭盡全力向他爬來……
玉流徽又聞到了人肉、頭發燒焦的氣味,忍不住幹嘔起來。
“師娘!”蕭岩瞬間隔空取來渣鬥遞給他。
玉流徽胃裡一陣翻湧,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嘔得雙眼泛紅,眼眶濕潤。
蕭岩手忙腳亂地伺候着,給他遞水,遞手帕。
他隻知道師娘以往聞到肉味兒才會嘔吐,可這會兒望月峰并無異常氣味……
玉流徽好不容易才緩過來,他仍看着那三張畫紙。
右下角有印章。
這三樣都是金玉閣獻出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