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拔劍是因為想要做英雄,以一劍之威勢平天下不平事。有人拔劍是因為畏懼,因為他不拔劍,其他人就會拔劍,如果不想死便隻能拔劍。那麼雷無桀,我問你,你是為了什麼而拔劍?”李寒衣繼續說道。
雷無桀依舊不知如何回答。
“你當年為何拿起劍?”李寒衣望向他。
雷無桀回想了一下後說:“那天看見師父長袖一揮,一柄火紅色的長劍沖天而去,一道紅光竟将整片雲彩都染得通紅。我生平從沒見過如此玄妙的劍術,師父問我是否要想習劍,我當時沒有猶豫,隻因被那一刻的劍之美而震撼了。”
“是,劍是世間最美的事物。你師父若不是見過了一劍之美,現在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但你說的是習劍,我說的是拔劍,二者卻是不同的。習劍可談風流,但拔劍,卻隻能論生死了!”李寒衣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眉頭緊皺,聲音中帶着某種威嚴。
雷無桀搖頭,生死?是的,江湖上,生死是一件那麼簡單的事情,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刀劍脖子一抹,死了便是死了。
但雷無桀聽過了那麼多的江湖故事,對江湖無論怎樣神往,卻從來不認同這樣的江湖。江湖勝敗長見,生死又是何必。
雷無桀緩緩道:“拔劍可論劍道,不言生死。”
“你不想談生死,可别人對你拔了劍,卻要你死。那麼你是就這樣赴死嗎?”李寒衣問道。
雷無桀隻覺得腦子亂亂的,一直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寒衣冷笑一聲,右手輕輕一揮,一柄長劍從草廬中飛了出來,插在了雷無桀的面前。
“這柄劍叫聽雨,是為師送給你的入門之禮。”
雷無桀上前一步,拿起了那柄劍,那是一柄精緻秀美的長劍,輕盈無比,握在手上幾乎感受不到重量。
他嘗試着拔劍,卻怎麼用力也拔不出來。
“聽雨劍是劍靈冢所鑄的劍,是認主的。你心中沒有拔劍的意志,所以你拔不出它。你需要找到你拔劍的理由。”李寒衣雙手束在身後,皺眉道。
“當你什麼時候在我面前拔出了你的劍的時候,我再教你劍術。”
雷無桀垂頭喪氣地看着他手中的聽雨劍,再擡頭看向李寒衣,李寒衣已經施展輕功在他數丈之外了。
雷無桀忙問:“師父,你去哪啊?”
“拔你的劍去。”回應他的隻剩下李寒衣的一道聲音了。
秦樓月到了東歸,發現她師尊正坐在窗前喝酒。
“師尊。”秦樓月打了個招呼,坐在了百裡東君對面。
百裡東君點了點頭,又喝了一口酒才道:“今日來的有些晚啊。”
秦樓月自知理虧,也不敢辯駁:“是徒弟懈怠了。”
“不是懈怠吧,有人絆住了我徒弟啊!”百裡東君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長地笑道。
秦樓月也倒了杯酒:“是雷無桀,他醒了,我便多和他說了幾句話。”
百裡東君看向窗外,沒說話。
“蕭瑟的身體不好,我已經找到了醫治他的方法,寫了個藥方出來。”
百裡東君這才一副什麼都瞞不過他的樣子,輕笑道:“真的喜歡他?”
秦樓月罕見的遲疑了。
“我拜入青城山時,曾向我師父趙玉真求了一卦。”
“是,你的心魔?”百裡東君問道。
秦樓月搖了搖頭:“當時我師父說,有一個人,能解了我這個卦。”
“蕭瑟?”
“對,所以,隻要他好,我什麼都可以做。”
百裡東君看着眼前的秦樓月,小姑娘眼睛裡的堅定和決絕讓他震驚。
“師尊我不會幹擾你的決定,我的徒弟就合該潇灑,想做什麼就去做,我隻說一句,珍惜眼前人。”
秦樓月拿起酒敬了他一杯:“多謝師尊教導。”
百裡東君懶懶地站起身,往後院走去。
“走吧,今天師尊教你釀酒。”
“七盞星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