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紛飛的小巷中長大的那個男孩将他書包中的東西傾倒在肮髒的地面上,在他周圍還有四五個嬉笑着的男生女生,踢打綱吉的少年從裡面拿出一個縫的完好的文具袋,嗤笑一聲。
“我還以為你已經從小兔子裡畢業了,沒想到居然還偷偷帶着這種東西 。”
一旁的女生湊過來嬉笑着說道。
“因為沢田君和女孩子一樣嘛,當然喜歡這些東西了。”
廉價的香水混雜着劣質的香波的氣味讓綱吉幾欲作嘔,他掙紮着爬起來,卻又被踢了一腳。
“你們知道嗎?小學的時候,這家夥可是哭着喊‘這是mama給我做的!’哦!”
哄堂的大笑瞬間集滿了這個小巷,像是聽見什麼了不得的笑話似的,少年少女們的語言化作尖刀刺向了綱吉。
“不會吧!太搞笑了!這家夥是戀母癖嗎?!”
“變态啊!該不會半夜也……”
“這家夥和他媽兩個人單獨住的,而且他老媽我見過的,臉根本不像個大媽。”
“讨厭啦,你們男生也太惡心了,大媽能有人家可愛嗎?”
“當然沒有環奈醬可愛啦。”
侮辱,屈辱,憤怒,通通在這一刻轉化為了仇恨。
綱吉看了眼身邊被自己壓碎的啤酒瓶,眼中逐漸有什麼東西開始死去。
他的手抓住了棕褐色的玻璃瓶。
一聲慘叫和玻璃破碎的聲響打斷了少年人們惡意的嘲笑。
鮮紅的血液順着踢打綱吉的男孩的頭部落入脖頸,半數以上飛濺到了綱吉的臉龐,他沒有停頓,緊接着又敲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掉落地面的兔子文具袋已經被血污染的看不出原樣,也沒有停止。
周圍早就空無一人。
綱吉丢掉了隻剩個把手的酒瓶,掙紮着,從小巷邊上的樓梯走向了天台,他的身體不再感到疼痛,他的呼吸終于通暢,他的視線漆黑一片,再看不到天空之外的地方。
終于,穿過了鋼鐵的橫格之後,他站在了狂風吹散一切陰霾的地方。
屈辱,悔恨,後悔,所有的一切都可回歸天空,回歸大地,十四歲的少年搖晃着身軀,走上邊緣,縱身一躍。
然後在他徹底被重力拉回肮髒的地面之時,時空仿佛停住了。
鮮豔的深褐色闖入了無光的眼睛之中。
“堅持住!”
那是個高大的,看上去有些不修篇幅的,勇猛的男人。
綱吉不自覺的回握住了那充滿老繭又寬大的手。
就像抓住了蜘蛛絲那樣。
“無聊呢——”
穿着黑色風衣的少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将手裡的玻璃瓶随手一扔。
一個暖棕色頭發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雙眼無神,喃喃自語。
“号稱情報部最新研究的吐真劑就挖出來了這點東西?”
他頗為失望的伸了個懶腰,絲毫沒有自己摧毀了一個少年的心來挖掘過往的自覺,他隻是覺得對方單薄的履曆浪費了自己的時間,甚至把讓人清醒的藥劑給少年灌下去後,就準備拍拍屁股走人了。
黑色短發,發尾面色陰郁的少年從暗處走出,提着暖棕色頭發的男孩的衣領将其拖出房間。
人群的嘈雜聲突然灌入綱吉的耳中,他有些呆愣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暖洋洋的陽光散落在他身上,讓綱吉有了一直恍若隔世的錯覺。
然後一抹棕褐色擋住了陽光,男人笑着問道。
“等很久了?”
“沒有……倒是織田桑的工作結束了嗎?”
“勉勉強強吧,上司把我罵了一頓。”
“因為織田桑看上去不太可靠的緣故吧?”
“也許吧。”
閑聊的細語撫平了綱吉内心隐隐作痛的地方,他直覺自己忘記什麼重要的東西,卻無從找起,閑聊了片刻後,男人站起身,拍拍衣角,對着綱吉伸出手。
“回家吧。”
少年一愣,随即露出微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