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津維持住表情,站起身向來人行禮,對方随意的擺擺手,丢了一疊資料在他桌子上。
“這是?”
“新人指導。”
黑發的幹部露出微笑。
“屬下明白了。”
沒有再多問的老人将資料收下,按理來說,一般幹事被塞了一個沒頭沒尾的任務,至少也會要求解釋和說明,再不濟也會有些疑問。但是廣津柳浪沒有,他隻是像接受了一個普通的日常業務那樣,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太宰的要求,沒有詢問來龍去脈,也沒有質疑。
那是港口黑手黨自上而下對于高位者的絕對服從,是靠血與命堆砌出的忠誠的高塔,脫離這座高塔的人下場無一不是粉身碎骨。
綱吉對于非法的暴力組織的認知還停留在隻會出現在電視報道中的山【消音】組,和本地在夜晚的并盛飙車吵鬧了一段時間,外形花枝招展的暴走族。
雖然那些暴走族在作孽跑去并盛中附近飙車被某風紀委員剿滅後開始重新做人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而mafia一詞更是漫畫,電影中才會接觸到的。
但是回憶起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黑手黨一詞所代表的恐怖就深深的刻在了綱吉的腦海之中。眼前的這個老人不是什麼漫畫,小說,電影裡的虛構組織的成員,而是真實存在的犯罪組織,是一個能夠毫不在乎的違背法律,道德,傷害他人的組織。
那痛苦綱吉一輩子都不會将其淡忘吧。
而且在那之後,綱吉一生都會銘記吧。
所謂黑手黨,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雖然一早廣津就打定注意不聽不問,揣測太宰治行動的意義的人多數沒什麼好下場,但是接收了男孩資料,和實際見到綱吉本人後,廣津還是不禁在心中産生了疑問。
為什麼一定要讓眼前的這個普通平凡的男孩成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呢?
向綱吉說明了他目前的處境後,廣津并沒有将男孩奇怪的發言和履曆與時空穿越之類的事聯系起來,畢竟情報部研究出來的吐真劑混了什麼成分尚不明确,而且也不是沒有用了就失智産生幻覺說自己見到了偉大的吾主的人。
在橫濱偷渡客并不少見,多數不是隐于市井之間就是死在了港口黑手黨渡口的槍下,雖然眼前的男孩看上去确實像日本人,但是世界上長相相似的亞裔多了去了。
所以眼下廣津隻是将綱吉當成了日語說的很好,腦子被吐真劑燒掉了一塊,且不肯松口的偷渡客而已。
太宰治交付他的任務是新人指導。
那就無關廣津柳浪個人的好惡,也無關沢田綱吉本人的意願和素質,就算沢田綱吉是顆無法點化的頑石,廣津柳浪都要将其視為港口黑手黨的一員,并且進行培養。
至于教育方針以及結業标準,隻要太宰治沒有特意指定,就代表全權交由廣津柳浪個人自行判斷。
廣津柳浪是隸屬于港口黑手黨戰鬥特攻部隊“黑蜥蜴”的百夫長,而且擁有相當程度的人脈,業務範圍上到對敵對組織的殲滅作戰,下到對殉職成員家屬的安撫和滅口,雖然聽上去和織田作那樣的“萬事屋”業務相同,但是兩者經手的任務的含金量和機密性是不可等同的。
死在廣津柳浪身後的年輕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活下去的方法,殺人的方法,他比任何人都适合作為初入地下世界的羔羊的“引路人”。
從進門的那一刻開始,廣津就開始了對沢田綱吉的“評估”。
瘦弱,安靜,或許因為藥物和拷問的原因,看上去還缺乏了一些求生意志,對于提問的反應稍顯遲鈍,而且不知是好是壞的是,男孩缺乏對抗心。
不過挨了芥川龍之介一拳,還經曆了太宰治的拷問後,還能留有對抗心的人是不會活着走出那間拷問室的。
外貌……典型的人畜無害的樣貌,如果适應訓練結束後能維持這樣的氣質的話,将其作為暗殺和潛入的苗子培養也并非不可行,前不久收留的名為泉鏡花的少女在這方面展現了相當程度的天賦。
在心中初步拟定了方案的廣津看向面露不安的男孩,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港口黑手黨的一員了,等你的傷勢恢複後将由老夫親自指導。”
男孩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被咽了下去,大抵是意識到自己沒有話語權,放棄了多餘的反抗和詢問。
他隻是像在自言自語那樣,低聲說道。
“我沒得選,對吧。”
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是陳述句。
廣津輕笑一聲,沒有再多言。
繁雜的鋼鐵的花紋快速的下落,“叮”的一聲後,黑發的幹部踏入了奢華的房間之中。
“辛苦了,太宰君。”
讓人容易放下戒心的平和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黑暗中響起,随着一聲響指,暖橙色的台燈被點亮,看上去風華猶在的中年男性雙手十指交錯放在桌前,微笑着看着黑發的幹部。
“那麼,今天又有什麼會給我帶來意外的報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