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董學院的生活比綱吉想象中的還要無聊。
原本的并盛中因為有傳奇性的風紀委員會的存在,學院生活中總是會出現一些奇妙的摩擦來增加學生們生活的趣味性。而且即使有一些壞種,由于風機委員會和雲雀恭彌基本全天都會巡視校園,太過分的欺淩現象是不會在校内發生的,所以大部分時候并盛中的生活是平靜而枯燥的,對于綱吉而言。
在聽到太宰說黑堇學院是高官和政要子女上的學校後,三個月前還是個人人可欺的廢柴的綱吉難免有了些退縮和心虛的感覺,要知道港口黑手黨隻負責把他培養到掏槍不會崩掉自己人腦袋,不負責未成年的義務教育。
結果當他懷着忐忑又複雜的心情來到他潛入的教室中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自己并不受矚目,教師不會在意他是否在聽講,同學們不在乎他是否回校,最初綱吉以為是港口黑手黨一方提前打點過,後來才發現,這樣的态度不隻是針對綱吉,整個學院都是這樣的氛圍。
教學,升學隻是不重要的表象,所有學生都隻是把學院當做一個社交的中介平台和未來職場競争的預演,不同勢力和利益集團決定了學生的社交範圍,綱吉頂替的學生,十五山拓也的家境一般,是通過黒堇學院為了稍微掩蓋自己挂皮學校的本質而開放的一般人招生渠道入校的。
作為一個明面上的名校,黑堇學院的錄取分異常的高,當然政要和高官子女即使不達标也能破格入學,而沒有任何寬松的一般人想要進入其苦難可想而知。
入學的根本性目的和大多數不一樣的十五山拓也,短短數周就在譏諷和嘲弄中辦了休學,自那之後再也沒振作起來,不久前選擇了自我了斷,綱吉看着校牌上和自己四分相像的淺褐色頭發少年,隻覺得造化弄人。
十五山拓也的死無人問津,世間沉默到目前連校方都沒有接到其死亡通知。他的死什麼都反抗不了,什麼都影響不了,連水花都不會濺起,綱吉不禁在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在原本的世界也會這樣嗎?
會不會他的死亡隻是茫茫人海中不起眼的水滴那般,隻有奈奈一人肝腸寸斷。
啊,好後悔啊。
綱吉看着校園中逐漸有了秋日痕迹的樹林,奢侈的在區區國中就設立了帶湖泊的公園的校舍帶着複古的大正風味,連校服都是帶披風的立領學生制服和軍帽,男孩看着喬裝後倒映在湖邊的自己的影子,戴上眼鏡,将劉海别起一邊的綱吉和原主已有七八分相似,但也隻是明眼人細心觀察就能看破的程度。
但是誰都沒有發現。
十五山拓也的死毫無意義。
綱吉不禁會想,太宰治交給自己這個工作真的隻是因為剛好自己适合潛入的這個角色嗎?
不論如何,太宰治的真意都不是綱吉能揣摩到的,對方的大腦仿佛随時在高速運轉的電腦一樣,彈指間便會抛下時間和空間,到達遙遠的遠方,單純的好意還是惡意都無法準确定位太宰治所作所為的性質。
唯有和自己處境相似的少年的死,讓綱吉切實的感到了後悔。
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初尋求解脫的沖動早已消失了七八成,冷靜下來一想,綱吉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讓奈奈變成獨自一人。
明明他還什麼都沒回報奈奈,什麼都沒回報這名獨自支撐家庭的女性,他還什麼都沒能為奈奈做,隻是碌碌無為了十多年。
他想回家。
綱吉甩甩頭,将多餘的傷感抛到腦後。
“十五山君。”
一個長相溫和的少年來到綱吉身後,對方比綱吉稍微高一些,屬于不會給人太強的攻擊性,但也不會讓人留下軟弱印象的體型。
“高田君,和我搭話沒關系嗎?”
綱吉,不,“十五山拓也”問道,高田優一搖了搖頭,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和十五山君說話有什麼問題嗎?”
“你會被我牽連的。”
“那樣的話,十五山君會抛棄我嗎?”
“……”
高田優一輕笑起來。
“抱歉,我開玩笑的,隻是十五山君很久沒有來學校了,想和你多說說話。”
騙子。
綱吉看着眼前笑顔舒展的少年,心中沒有任何波動。
這個人在撒謊,他在裝作和原本的十五山很熟悉,他不曾和真的十五山交流,不然不會不知道十五山已經因為心理問題失聲已久,也不會不知道,真的十五山拓也已經死了。
原本,在校園圈子中屬于吃得開的一批人的高田優一接觸底層的十五山拓也這件事就十分可疑,黑堇學院不存在擁有單純善意的人,十五山拓也和高田優一也不存在特殊的羁絆和回憶。
目标比綱吉預想的還要快的上鈎了。
綱吉白天雖然要維持虛假的校園生活,但是夜晚的時間并沒能空閑下來,某幹部邊打遊戲邊說,練習這種事一但停頓效果便會大打折扣,所以當綱吉在學校聽完天書後,晚上還要回港口黑手黨被黑色的害獸追着咬。
自從發現狂犬和綱吉對打後能力進步神速後,黑發的幹部就給兩人強行布置了日課,除非當天黑色的狂犬受傷到半身不遂爬不起來,否則兩人就得打到一方被黑發的幹部撂倒在地。
這就導緻他白天回到黑堇學院的時候臉色憔悴低迷的可怕,完全不需要演技就可以完美複刻十五山日常的精神面貌。
高田優一對綱吉異常的熱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