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是個比綱吉想象中要更存在反差的男人。
因為初見是織田作往黑發的幹部臉上揍了一發直拳,加上男人身材高大,綱吉一度以為對方是個武力派的角色,直到他在打掃衛生時在織田作的房間中發現了一個存放了許多書籍的書架,其中從名著到小說,從畫冊到聖經無所不有,這個書架算不上大,卻能感受到每一本書都是經過了精心的挑選才被放入其中。
在紅木的書桌上,還散落着一些未書寫的稿紙,幾本心理輔導相關的書籍,和一瓶沒有關上的墨水瓶。
綱吉有詢問過織田作是否喜歡書籍,桌子上的物品是用來幹什麼的,高大的男人隻是笑了笑,揉亂了他的頭發。
自那之後,偶爾無法入睡的夜晚,綱吉便會從織田作的書架上借一本書來打發時間,從前的他是看不進去這些複雜的文字的,隻是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之中,娛樂和網絡上快速變化又陌生的信息隻會讓綱吉感到焦躁和不安。而且織田作選書的品味很好,推薦給他的都是些簡單易懂的書籍,無法抑制内心的混亂和痛苦的時候,綱吉都會忍耐到能翻開織田作借給他的書籍,在閱讀的過程中,那些繁雜的情緒仿佛被文字帶走了一樣,内心會漸漸的平靜下來。
紙質書本好聞的草木的味道,流入腦海中或激烈或恬靜的文字,和自己不同的他人的人生的經曆能讓綱吉暫時忘記自己身處異界的事實。
綱吉對父親的印象最近變得非常的稀薄,取而代之的是織田作和孩子們,還有老闆相處的身影。
即使互相都不擅長家事,還是會互相摸索着去做,遇到困難的事時會一起商量着解決,解決了問題後會非常的高興,解決不了就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然後狼狽的開懷大笑。
早上進入洗漱間的時候會迷迷糊糊的和先到的那個人打招呼,夜晚回家後即使對方不在也能看到預留的晚餐和便條,在路邊見到美味的小吃時首先想起的是給對方帶一份,若是回到家中時,客廳的燈亮着的話,一定能聽到歡迎回來。
他不知道普通的父親是否和織田一樣,他隻依稀記得在為數不多和父親一起度過的時光之中,自己大概也曾咿咿呀呀的和對方撒嬌,那個時候自己被擁抱了嗎?被安慰了嗎?綱吉已經記不清了,但至少綱吉能夠明白,即使沒有血緣,他們也是家人,比起自己和自己的父親,織田作和孩子們更像一家人。
而現在,綱吉也被接納進了其中,那些孩子,還有老闆,誰都沒有排斥自己的到來,甚至還會為了讓自己融入其中而努力。
若非記憶中奈奈的臉依舊鮮明,綱吉差點就要沉溺在着短暫的美好之中。
綱吉不能,也不可以成為他們的家人。
綱吉讨厭寂寞,也讨厭一個人。
父親已經抛棄過奈奈了,所以綱吉絕對,不會讓奈奈也感受到這種痛苦。
【不要太過眷戀溫暖的東西了。】
我明白的,紅葉桑。
我明白的。
“護衛?”
綱吉看着少見的衣着整齊的森鷗外,有些疑惑的問道。
“對,護衛,綱吉君,我希望你近段時間作為太宰君的護衛,跟在他身邊。”
“為什麼是我。”
男孩想起了不久前還在和自己一起挨打的港口黑手黨的狂犬。
“芥川作為護衛不是更好嗎?”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笑着否定。
“芥川君還有其他的任務,而且……哈哈,不,你不用在意具體的理由。”
“我知道你和太宰君有些不算愉快的過往,不過最近組織的各處都遭到了襲擊,中也君又不在日本,老實說人手是不太夠的。”
這是謊話,眼前的男人在說謊。
綱吉一瞬就明白了過來。
“我明白了。”
但他沒有興趣去糾結眼前的男人為何多此一舉,或許适當的掩飾話語中真意已經成了森鷗外的一種習慣,就和黑發的幹部一樣,話音落下,綱吉行了一禮,就要轉身離開。
“對了,綱吉君。”
身後的話語讓他停下腳步。
“前幾天你說過了吧,我會後悔,那個時候我吓了一跳,所以沒有給你回複。”
異界的男孩回頭,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面帶笑容,從容的說道。
“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
“我絕對,不會後悔。”
“……是嗎。”
“那也,與我無關。”
離開首領辦公室所在樓層,綱吉毫不意外的遇到了芥川,黑色害獸二話不說就直沖綱吉的面門而來,早已熟悉這個同僚性格的男孩熟練的避開了害獸的沖刺,瞄準害獸們襲向自己的空檔彎腰伏地向着本體沖去,在接近的一瞬間拔槍将剛要從地面冒頭的害獸擊退後丢棄了手槍,雙手空出抓住了背後繞後襲來的黑刺,往手腕上一繞,在之前的害獸還未回轉志氣啊猛的起身就給了芥川一個頭槌。
兩個曾經的難兄難弟就這麼一個捂着下巴,一個捂着額頭,在過道上面面相觑,大抵是都覺得這樣的行動很幼稚,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接着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