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身邊的人面臨重要的選擇的時候會有實感嗎？

比如說，那個人正在做出當時看來可能沒什麼大不了的，實際上決定了之後一生的軌迹，無法反悔也不允許反悔的決定之類的實感。』

山本武一如既往的在天色稍早的時候出了門，隻是今天的他沒有再将球具帶出玄關。

早早便開始做準備的壽司屋今天也在天色未亮時就點亮了燈火，黑色短發的少年笑嘻嘻的擠進了廚房，和父親一起處理今天要用的食材。

他們在這期間談了些在父子之間稀松平常的話題，比如最近的食材價格上漲，比如山本之前幹的蠢事，比如最近學習的情況。

這時少年總會笑着回答，在被問到學業時會不自覺心虛片刻，談到一時的沖動時會一臉幸福的說因為那次沖動獲得了難得美好的回憶。

天色漸亮，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山本脫下了圍裙，洗幹淨手拿起書包。

廚房洗手台的水聲依舊響亮。

他跟往常一樣，就像是什麼都沒改變過那樣，回頭對着父親說道。

“我出發了。”

上學路上，依舊有很多人和山本打招呼。

即使上次發生了那樣的事，山本在學生之間很受歡迎這件事也沒有改變，他的人望沒有因為暫時打不了棒球減少多少。

原本明星效應在山本身上就不怎明顯，他受人歡迎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爽朗的性格和相較同齡人來說冷靜的處事方式，和動不動就大哭大笑的同級生相比，總是笑眯眯的調節氣氛的山本顯得更有魅力。

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是又切實的有細膩的部分，這才是山本才是被人們所喜愛的原因。

他的生活意外的沒有發生變化。

路過棒球部練習的地方時，部員們依然會來拉着山本說話。年輕的少年們還沒生出陰暗的競争的想法，總是說着他們會等山本回來一起打全國大賽，即使是教練，也會帶着有些苦澀的笑容，輕拍山本的肩膀。

山本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很喜歡棒球。

然後他就像以往那樣對昔日的夥伴們報以微笑，聊了一下瑣碎的小事便離開了。

在去往教室的途中，初秋的黃葉随着陣風落入教學樓之間的過道，山本停下腳步，第一次開始觀察這個不算大的校園。

遠處球場運動社團練習的呼号，已經開始打掃的值日生，已經完成了植被的修剪工作，推着工具準備回值班室的園丁大叔，偶爾能見到在校内巡邏的飛機頭風紀委員。

他沒有停留很長時間。

山本武邁出腳步，從已經變得溫暖的晨光中踏入建築的陰影之中。

“下下周開始就是運動會了，今天的班會上，由班長和執行委員統計好參加比賽的名單，然後各自決定好訓練計劃。”

收好了授課用具的班導推了推眼鏡，淡然的宣布了這個讓學生們一時高聲歡呼的消息，一片歡聲笑語中，她擡眼看了眼手還包着的山本，沒有多說什麼。

“回家部的也給我加把勁，你們不會想要在運動會期間在教室裡寫數學小測的試卷的。”

然後年到中年的女性就踩着一片哀嚎離開了教室。

距離班會的開始還有一個課間的時間，才初一的少年少女們紛紛離開座位和關系親近的友人商量怎麼度過運動會，不久前，準确來說是一個多月前還和綱吉是廢柴同伴的平頭男生下意識的轉身看向在安靜寫字的綱吉，等發現對方對于班上的熱鬧充耳不聞時，才後知後覺現在的綱吉已經不是那個會和他一起縮在邊緣偷懶竊笑的綱吉了。

而且在綱吉遭受欺負的時候，他并沒有站出來。

平頭男生有些尴尬的抓了抓後腦，随即離開座位去找自己的便宜夥伴去了。

上次山本跳樓的事件之後，同班同學們其實不太知道該如何對待綱吉。

原本印象中沒有存在感，隻是默默的被欺負着，嘲笑着的角色，突然有一天摘掉了那些标簽，變得正常安靜起來，還和山本和京子成為了朋友。當時出于嫉妒和一些不知名的複雜的情感，大多數人選擇了無視，綱吉也沒有特意去重新和他們建立聯系。

所有人都在保持着一種微妙的距離，好像這樣就能維持一成不變的日常。

班級中除了莫名不登校了的四人組之外，其他人的地位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區别隻在于少了個可以嘲笑取樂的小醜而已，原本其他人就不怎麼在意自己是不是需要一個固定的嘲笑對象，年輕人的注意力是很渙散的，稍微過些時候他們就可以有新的用來鄙夷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