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如果沒有黑手黨的話,如果沒有和黑手黨扯上關系的話,那三人,六道骸會不會過上不同的人生呢?
少年總是不由自主的這樣幻想着。
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老師,……不,裡包恩。”
少年緩緩開口。
“六道骸曾經對我說,【無法僅僅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活的人生沒有任何價值。】”
“……”
黑色西裝的小嬰兒默默握緊了拳頭。
“我非常贊同這句話。”
綱吉坦然的說着,他的視線始終看着場地中央和同伴們一起為了勝利而行動的山本。
“因為最近我終于發現了。”
随着更加清脆的擊球聲,場地中爆發了更為激烈的歡呼,并盛中的勝利終于闆上釘釘,無數在陽光下閃爍光芒的彩色亮片從天而降,幾乎淹沒了熱烈的人群。
“我的幸福,我的容身之所,就是此時此刻。”
一旁的藍波吵鬧着站起身的人群遮擋了他的視線,綱吉起身,将幼小的男孩抱起,舉過自己的頭頂。
誰知隻是能看到已經滿足不了這個調皮鬼的好奇心,他掙開了綱吉的手,在衆人的驚呼中踩着前方觀衆的頭就向着場地中心跑去。
綱吉隻好頂着奈奈殺人的眼神去阻止藍波的暴走,留下黑色西裝的小嬰兒一人坐在座位上。
原世界第一殺手的家庭教師久久的沉默着,直到他的身邊坐下一個小男孩,裡包恩才緩緩開口。
“你看上去很寂寞,被蠢綱甩了就這麼受打擊嗎?”
男孩輕笑起來,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
“是的,他是比我想象中更加不可救藥的頑石,愚蠢,固執,卻純粹又強大。”
“實在是不适合成為黑手黨。”
“你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摧毀蘭奇亞的家族的吧。”
男孩沒有回答。
他在那個男人的問題上一向保持緘默。
“沢田綱吉能破除我的幻術的根本原因,是他無可救藥的看輕着自己。”
夾雜在熱烈的高呼之中,男孩的話語卻讓氛圍變得冰冷。
“他從未考慮過自身的幸福,或者正因為沒有體驗過真正的幸福和自由,以至于連帶毒的餌食都能笑着咽下。”
“他将這種行為看作理所當然,将人人習以為常的幸福看作珍寶的樣子,凄慘到連我這種□□都看不下去。”
“你們真的值得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嗎?你們真的……能為他提供被放棄的其他道路以上的幸福嗎?”
等綱吉終于抓到作亂的藍波回到座位時,男孩已經離開很久了。
黑色西裝的小嬰兒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久久不語,以至于綱吉以為他的恩師又在奇怪的地方睡起了午覺。
“老師?”
被弟子呼喚的家庭教師擡起頭,看着那此時和普通少年别無二緻的臉。
“所以才說,那些家夥太小看你,也太小看你擁有的東西了?”
“?”
“沒什麼,一個教育者的自說自話而已。”
黑色西裝的小嬰兒笑着壓低了帽檐。
六道骸所不知道的是,幾周前,就在他尚未發起襲擊的那段時日,山本武主動找到了裡包恩。
他詳細的詢問了綱吉的處境和他能夠留在綱吉身邊的方法,在得知起碼三年内綱吉不會離開日本繼承家族的消息後,山本得出的結論是,他要繼續打棒球。
受傷的手臂可以靠死氣火焰治療,遲鈍的身體可以靠訓練彌補,而對于繼續棒球這件事,山本的解釋是。
”這對阿綱來說是不可或缺的。”
黑色短發的少年一反常态的沒有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而是帶着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語氣說道。
“我希望他能明白,和他産生聯系不會奪走我們的任何東西。”
綱吉一直害怕的,恐懼的,都是自己的血緣,自己帶來的因果奪走周圍的人的幸福。
正因平凡的生活是如此的讓人眷戀,他才會拼命的想要守護自己已經無法得到的幸福,想要和平凡生活中其他人撇清關系。
但是不是這樣的,那幸福絕對不是已經無法得到的東西。
“我們的人生沒有那麼脆弱,不會因為他的靠近就輕易堕入深淵,即使放棄了某些東西,一定會有新的邂逅和命運等着我們。”
人生是有得有失的。
曆經磨難,飽嘗痛苦,在那窺見的雨後晴天未必會比從未遭受風暴侵蝕的天空遜色。
六道骸大概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才做出了那樣的判斷吧。
亦或者覺得不論是怎麼樣的人,都沒有必要明知前路坎坷都要前行,才會希望少年停留在隻有美好的幻夢之中。
他究竟窺見了綱吉過去的多少,又和綱吉在什麼地方産生了共鳴,在他們被複仇者關押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無從得知了。
隻是……
“回去吧。”
家庭教師跳上少年的頭頂,正巧這時毒蠍子也拖着不省人事的親弟弟走來,淺褐色頭發的女性收拾着觀衆席上藍波遺留的零食,了平也終于結束了熱烈的呐喊,被自家妹妹照着後腦勺打了一下。
少年看着這一切,笑着說道。
“嗯,回去吧。”
隻有三年,還有三年。
少年的青春還很長。
或許未來他們必須做出殘酷的選擇,必須屈服無法更改的命運,但那都不是現在,不是此時此刻隻有十幾歲的綱吉該煩惱的事。
即使注定走向嚴苛的未來,也要在充分的享受了青春與愛之後。
如山本武所說,人生是沒有那麼脆弱的。
人們會歡笑,會痛苦,會陷在黑暗的過往中不可自拔。
但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下,是此時此刻真心感到喜悅的自己。
笑吧,讴歌吧,不要恐懼尚未到達的試煉。
你并非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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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冽的劍風自黑暗中略過高聳的樓層,卷起一陣帶煙塵的沙石。
一個少年從煙塵邊緣落下,奮力抓住了大樓邊緣伸出的平台,才勉強沒被擊落。
他頭頂燃燒的藍色火焰已經十分微弱,少年渾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擦傷,看得出已經獨自經曆戰鬥很久。
他握緊了手中的某對父子的合照,努力爬上了平台。
“我還……不能死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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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裡包恩還未深刻理解。
即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命運也總是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給予人們痛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