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兩位首領人物私下談話,所以以往圍繞着迪諾的黑衣人退到了兩人視線之外。
綱吉微微張大嘴巴,滿眼的不可置信。
接着迪諾沒事人一樣爬了起來,試圖第二次潇灑轉身,如果忽略那蜿蜒的鼻血,依然是個飒爽英俊的年輕首領。
少年就這麼看着他的便宜師兄和遠處的黑衣人們彙合,被簇擁着離開。
“那家夥以前就是這樣的體質,沒有部下在身邊的話就什麼事都做不成。”
不知何時藏在機場盆栽裡的裡包恩脫掉裝飾用道具,跳到綱吉所在的座椅上。
“明明自己當年也哭喊着不要當家族的首領,現在卻站在長輩的角度大言不慚。”
“真是個沒有長進的笨蛋弟子。”
不知為何,綱吉笑了起來。
他第一次符合年齡那樣開懷的笑着,少年終于停下笑聲時,蜜糖色的雙眸中還包着滿滿的喜悅。
然後他眼神開始飄忽,在向着四周遊弋了一番後,終于落到了家庭教師的身上。
少年腼腆的,有些害羞的緩緩開口。
“老師,……不。”
“裡包恩。”
簡單的音節落在心髒上仿若重錘。
沉默的人破天荒的變成了能言善道的前第一殺手。
仿佛找到了正确方向的候鳥那樣,少年眉眼彎彎,再次開口呼喚恩師的名字。
“裡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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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寺是來和綱吉辭行的。
加百羅涅首領提出的條件确實優厚,但是獄寺從來沒想過丢下綱吉獨自前往意大利,可能最初接近綱吉是有想要快速升遷的成分,但是那種想法早就被獄寺抛到了九霄雲外。
隻是,綱吉并不需要獄寺隼人。
這次的事件也是,不僅一開始就被敵人放倒削減了戰力,在那之後的行動裡也沒能起到任何關鍵作用。
而且過了半年之久,獄寺始終沒能對綱吉說出想要成為他的左右手這句話。
他看着原本疏離的少年一點點的敞開心扉,接納他這個動機不純的不速之客。看着少年一點點放下過往,放眼未來。
這樣的綱吉,一定能帶着這份堅強成為除了黑手黨的首領以外的任何人。
獄寺隼人是黑手黨。
他本就是為了追求值得一生盡忠,為其赴湯蹈火的首領而來。
如果無法為這樣的首領獻上力量和成果,那将毫無意義。
然而綱吉卻在相處的過程中漸漸的開始待他像是朋友那般。
不是籠絡人心的故作姿态,也不是審時度勢的逢場作戲。
是會為了他的受傷而心痛,為了他的喜悅還開心,真心實意的友情。
這樣是不行的。
下屬和首領不該是朋友。
酸暖溫熱的情緒将獄寺的身心泡的發軟,以至于他快要看不清自己曾經的野望了。
所以他得走,得讓這段關系退回應有的位置。
于是他在夜幕降臨後,來到了綱吉家門口,這個時間綱吉應該已經吃過了晚飯,現在拜訪不會占用太多綱吉的休息時間。
然後他意外的透過夜晚中幽綠的植被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綱吉。
“十代目。”
銀色短發的少年微微鞠躬,推門而入。
“獄寺君,晚上好。”
原本擡頭看着夜空的綱吉轉身對着他微笑,那笑容差點擊散獄寺好不容易聚起的決心,他用力搖搖頭,快步走到綱吉面前。
“屬下……!”
“獄寺君。”
少年輕輕打斷了獄寺的自白。
“迪諾桑都告訴我了。”
綱吉的語氣平緩而溫和,反而讓獄寺有些不知所措。
“他說我的決定會左右你的去留,哪怕那和你的意志相悖。”
少年的表情變得有些悲傷。
“我有點讨厭這樣。”
啊啊,一直都是如此,這位大人一直都帶着這樣的情緒,這樣的表情,一直…在勉強着自己強打精神。
有什麼能激勵您的事物,或者人物存在嗎?有什麼能像六道骸所說的幻夢那樣,美好到支撐您走過接下來的命運呢?
綱吉朝着獄寺所在的方向前進了幾步,銀色短發的少年卻止不住的後退了一些。
然而少年沒有在意,他拉住了獄寺的雙手,輕輕握住。
“我果然還是受到了那個人不好的影響。”
綱吉不知為何想起了六道骸的臉。
“我明知道全部交給獄寺君決定才是對的。”
但是,但是……
“果然沒有獄寺君的話,我會十分寂寞。”
一定是今晚的星光過于璀璨了。
所以雙眼才會如此酸澀吧。
失語的銀色短發少年不着邊際的這般想着。
遠方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似乎是隔壁鎮子舉辦了秋日的豐收祭,幽藍色的黑幕中落下的星星點點吸引了綱吉的注意,他開口說道。
“說起來,今年錯過了夏日祭。”
接着,他回頭看向獄寺。
“如果有機會和大家一起去看就好了。”
然後,獄寺擡起了頭。
“聽說今年的新年慶典會準備的很宏大,一定,會有不遜色夏日祭的煙火。”
他像是卸下了某種重負那樣,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笑容。
“請務必,帶上屬下。”
秋風習習,晚秋尚未完全帶走季節的熱度,以至于那因緣結成的果實汁水變得異常甘甜。
人們懷着各種各樣的思緒,或欣喜,或遺憾,或擔憂,或為了某個目的,默默準備,養精蓄銳。
亞麻色短發的少年踏入了這片良夜之中。
他抱着黑色的匣子,微微喘氣。
“這裡就是……并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