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搭檔組開始了若無旁人的吵嘴。
在敦汗顔的時候,在他懷中的綱吉卻沒忍住的輕笑了一聲。
男孩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捂住了嘴巴。
“那麼,既然沢田君已經冷靜下來了。”
太宰治收起了故意插科打诨的态度,語調變得平靜而溫柔。
他将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十指交握,手肘搭在大腿上,使自己的視線和坐着的綱吉持平。
“差不多可以對我們坦白你隐瞞的事了吧?”
綱吉心頭一緊。
該來的還是來了。
“如你所見,我們家的社員們大多心地善良,絕對不會就這麼讓你帶着傷和隐情離開,更别說你差點因為墜落死亡,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我和敦君剛好在場,現在你可能已經變成明天八卦小報上不值一提的一塊版面了。”
太宰治在用認真,緩和的語氣講述某件事時,和平時誇張言語的反差往往會讓人不自覺的對他話語内容重視起來,綱吉也不例外。
期間,他的眼神還時不時的移向了國木田尚未換下的西裝褲,綱吉不可控制的跟着那股視線望了過去,雙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尚未飲盡花草茶的馬克杯。
“你看上去似乎很抗拒把自己發生了講出來,我明白的哦,你不想被責罵吧?我也很讨厭哦,人之常情嘛,看樣子你是幹了一些自己覺得虧心的事,所以才拒絕了國木田的提議對吧?老實說我是沒有興趣啦,但是呢,沢田君。”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哦。”
空氣安靜了一瞬。
“…喂!太宰…!”
“國木田先不要說話~”
太宰治擡手将意欲打斷他的國木田按下。
“這裡沒有會責備你的人存在哦,沢田君。”
綱吉一愣。
“不管是你做的壞事也好,還是你不想面對的态度也好,甚至就這麼繼續隐藏也無所謂,真的會因為這些行動産生的後果生氣的人全都不在這裡。”
“我們終究是和你的内情無關的外人。”
男孩微微睜大雙眼。
“就這麼回去的話,你一定會面對狂風暴雨一樣的現實,不管是受到的欺負也好,你受到欺負後做的什麼事也好,到時候就必須直接承擔後果了,大概連反駁辯解的餘地都會被剝奪吧。”
國木田臉色變得有些沉重,沒有再阻止太宰的發言。
隻因他知道男子說的都是一定會發生的事實。
綱吉的胃由饑餓感轉化為陣陣擰巴的絞痛。
他何嘗不知道太宰治所說的都是事實。
“所以,想要求助的話,隻有現在了。”
“……诶?”
即将攀附心髒的絕望被猛的吹散,綱吉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繃帶系男子。
面容俊秀的男子在正經起來之後那紅褐色的雙眸會隐約流轉過柔和的微光,讓人不自覺的放下心防,甚至隻通過眼神就能感受到對方的誠懇。
“正因為我們都是外人,想要毫無負擔的全盤托出,并且求救的話,現在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機會了。”
眼前的男孩大概一直沒有能夠求助的對象吧。
不如說遭到欺淩的人一向如此。
如果在他短暫的人生中至少能夠遇到一個靠譜的大人,一個能夠依靠的同伴的話,現在綱吉就不會和他們坐在一起了。
淚水終究還是低落在了男孩瘦小的手背之上。
連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決堤唐突而至,導緻他放下杯子捂住雙眼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嗚,嗚,對不起,對不起……”
男孩早該哭泣了,不管是墜落前,還是墜落後的現在。
他早就被後悔和恐懼的重負壓的喘不過氣,卻難以宣洩,也不知能向和人宣洩。
而被太宰治點出這一點後,長久以來忍耐的防禦工事終究還是被擊垮了。
好可怕,好傷心,好痛苦。
隻是,隻是,想要讓誰知曉這一點而已。
沢田綱吉,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而已。
在敦因為懷中男孩的哭泣變得有些手足無措的同時,綱吉哽咽着開口了。
“我,我,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