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可麗餅做好的途中,敦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着蔚藍的天空捧着自己逐漸變空的錢包發呆,他的腰帶上重新系上了一根銀色的鍊條,少年時不時還會不自覺的摸一下微微鼓起的褲兜。
“久等了。”
紅色和服的少女嘴角還沾着一點粉色奶油,在她手中的巨大辣妹風可麗餅還留有一個被啃過的小口,彰顯了這完全超出同類産品價格的熱門産品對于女孩子們來說有着何等的魅力。
這讓人不禁會心一笑的一幕讓敦稍稍放松下來,從兜裡拿出手帕遞給少女。
現在人虎和少女正在名為約會,實為押送的途中。
雖然綱吉失聯的事也讓人很在意,但是鏡花的事也很緊急,國木田在陪着他們吃完湯豆腐後就安排敦先把鏡花送到軍警那裡,綱吉的事他之會想辦法處理。
然而善良的人虎至今都在猶豫是否真的要把眼前這個身不由己,又年幼的少女交給軍警,而且也完全無法就這麼不管綱吉。
不管是殺人還是做下壞事,都不是少女自願的,就像不久之前他也不是自願變成老虎那樣。
才能這種東西,其實給人帶來不幸的例子更多。
“你,有什麼煩惱嗎?”
面無表情的少女左手抱着兔子玩偶,右手捧着可麗餅在少年身邊坐下,她比常人想象的更加聰慧敏銳,而敦恰巧又不是能藏住心事的那種類型。
“…唔,稍微,大概讓朋友傷心了吧。”
鏡花回憶了一下,然後問道。
“那個朋友,是電車上的那個男孩子嗎?”
敦有些驚訝的看向鏡花,然後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微笑。
“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這樣早熟和聰明嗎?”
人虎想到,綱吉也總是會說出一些一針見血的話。
男孩的性格明明沒有任何攻擊性,卻總是會說出一些别人不希望被指出的想法,比如帶着惡意上門的委托人,或者帶有欺瞞意味的社交辭令,綱吉就像是天真無邪的孩子那樣,沒有任何防備的就将自己的發現說出口,最後得到的自然是帶着反擊意味的指責。
那看破人心本質的能力,說是異能力也不為過。
“……我把他送給我的禮物弄壞了。”
不,不隻是禮物損壞的問題。
那個時候,善于勘察人心的男孩一定注意到了自己放下懷表這個舉動代表的意義。
“那是他的第一份工資買的,有很特殊的意義在裡面,但是我……”
事後敦才覺得,雖然當時是帶着破釜沉舟的一腔孤勇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既然已經活了下來,自己是應該和綱吉說聲抱歉的,但是這時綱吉已經失聯,而且鏡花的事也不能耽擱。
鏡花同樣需要自己的幫助,和當初敦選擇在醫院照顧綱吉一樣。
自己這樣的存在,不為了誰去付出的話,就沒有活在世界上的價值。
“懷表,能給我看看嗎?”
少女聽完人虎的話後輕聲詢問道,敦沒有多想,将兜中的懷表遞給了已經吃完可麗餅的少女。
鏡花端詳着已經因為磕碰和剮蹭變得又舊又髒的懷表,從懷裡拿出了一張手帕,細緻的擦去了上面的灰塵和污漬,不一會兒金屬的表面就重新變得幹淨起來,隻是凹陷和剮蹭的痕迹還是難以掩飾。
“表盤還在走動,玻璃也隻是碎了一點點,隻要更換就可以了,最關鍵的核心齒輪沒有損壞。”
少女将懷表還給人虎。
“還可以修好。”
她湖藍色的眼睛直視着敦的雙眼,其中沒有一絲渾濁晦暗。
“還,可以挽回。”
少年一愣。
他突然覺得眼睛酸澀起來。
還可以挽回,因為損壞的隻是懷表的一部分,和少女不同,和那逝去的三十五條人命不同。
敦的煩惱也好,和綱吉的關系或者矛盾也好,都還有回轉的餘地。
那你呢?
你的人生,難道就是已經無法挽回的東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