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軒裡來往進出其中的行人并不多,但能夠得出,進出這裡的人都是衣着華麗或是氣質絕佳之輩,男女皆有。
古榕兩人不過幾個閃身便出現在了月軒門口,同樣高大的兩個男子,一人簡約卻不簡單的玄色長袍,氣勢澎湃;另一人身上衣袍的補丁大到能将底下古銅色的皮膚露出來,渾身上下風塵仆仆的狼狽模樣。
唐昊即使被蒙住了雙眼,封印住了武魂。但一身在戰鬥中磨練出來的聽聲辨位的本領,和強攻系封号鬥羅足夠敏銳的身體。
讓他在被古榕用魂力暗中束縛,往前推拽着走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住身體的平衡,不至于連連出醜。
如此奇特的組合,引來了不少人的注目。但不少人看到古榕身上代表七寶琉璃宗的繁複華麗的圖标花紋,即使隻有半個巴掌大也足夠顯眼。
當下便是匆匆轉過頭去,七寶琉璃宗如今如日中天。此時看來是要前往月軒,不知是有何事,但還是暫避鋒芒為上,時局動蕩的當下沒有人願意摻和到任何爛攤子裡。
兩人剛走到門口,卻被攔了下來。兩名容貌英俊,衣衫整潔的青年各自擡起一隻手擋住古榕去路。
左側青年一臉平靜的道:“對不起,二位請留步。月軒不接待衣衫不整之人。”
古榕一挑眉,不用想也知道面前這青年說的到底是誰。無論被攔住,還是在月軒這種禮儀學院似的地方,都對于他來說還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他自小無父無母,甚至沒有一個撫養自己的人。那時候的他吃了上頓沒有下頓,一生的目标隻為了能夠吃飽飯。隻要體驗過一次餓的連胃都在痙攣,仿佛有一團火在燒的感覺,就會恨不得把自己擁有的所有東西都緊緊抓住。
直到那一天,他的武魂覺醒了,先天滿魂力,頂級獸武魂,并且擁有空間穿梭的能力。所有人都跟他說,他的未來必定前途無量。
平時對他打罵唾棄的那些人紛紛前來恭維他;曾經高不可攀的魂師學院,求着他來上學。
所有命運的改變,都是因為武魂。所以他把武魂當成了所有的寄托,拼盡全力在所不惜。
他要過的好,比所有人都好。
但古榕自己心知肚明,有些失去的東西永遠也補不回來。比如童年,比如禮儀。他就是一個草根出身的賤命,兒時遙不可及,猶如天塹時可能會有羨慕。
如今唾手可得,甚至那些高貴的“貴族老爺”一次一次在他面前謙卑地彎下曾經筆直的腰和低下高傲的頭顱,隻為了祈求他一次高擡貴手的機會。
但是無論他們與自己有沒有私仇,敢劫殺七寶琉璃宗的商隊,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古榕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猶如看到幼兒時在角落裡被貴族子孫和宗門少爺欺負的瑟瑟發抖的身影,骨刺毫不猶豫的按照原定計劃,貫穿了他們的身體。
紅色的液體一次次飛濺出來,帶着一股甜腥味……所有人大喊着惡魔,自知死到臨頭,再無活路時,臉上是毫無掩飾的驚懼和厭惡。
古榕仍是笑着按照計劃,完成自己的任務,直到一道聲音讓他頓住了動作。清潤又低醇的聲音,像早春消融的積雪帶着别樣的清冽。
他看到那個身着白色華服,身姿挺拔的人自大門處走來,即使外袍被府内四處蔓延的鮮血沾染也不再在意。身為宗門領袖,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隻需要在絕對安全的地方稍作等候,古榕會為他奉上令人滿意的結果。
“若是沒有惡魔的殘忍,天使的仁慈會顯得毫無意義。”
“若是以德報怨,那又何以報德?”雪白耀眼的長劍,黑夜中恍若奪了月華般耀眼的在昏暗凄冷的院落裡猶如白畫。
甯風緻從來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直立志改變七寶琉璃宗輔助系魂師孱弱自保能力現狀的他,有的是不為人知的手段。
隻是随着一次次長劍揮灑,劍尖已及其喉,他們隻來得及伸手捂住自己的喉嚨,感受其間的溫熱,再也吐不出半句話語。
記得罕見的面若冰雕的男人處理完後快步走向愣神的他,對方的體溫素來偏低,懷裡卻炙熱的讓人不由得一瞬間柔了下來。他從來都不用說,而對方卻什麼都懂。
自從遇到甯風緻,古榕永遠得到比他想要的還要多的東西,他的慷慨填滿了骨龍的胃口,無腳的飛鳥第一次有了栖身之所。
擡起頭來長舒了一口氣,古榕從突然蜂擁而至的回憶裡将自己拽出來。繼而按了按眉心,面無表情的感慨月軒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他自己也很心知肚明,月軒作為引子是一方面,甯風緻本就是他記憶裡獨特的那一部分。像一個黑匣子,曾經所有的苦楚與磨難被鎖了起來,隻給他留下了日複一日的溫暖。
震了震袍袖,回神的古榕從容不迫,他當然要挑事,不然等下如何順利對唐月華發作?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古榕,可沒有那麼高的架子,和直來直去的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