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儒也想一試星宿。”少年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說完後一言不發,竟是直接單膝跪下。
若是往常,他必然不會如此大膽……甯子儒太清楚,父親最喜歡的孩子到底是誰。
但現在的父親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他能感覺到一陣久違的心跳加速。父親越發的鼓勵他,未曾吝啬過稱贊,就連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也不再言語。
這種另類的縱容,無疑燃起了他的野望……甯子儒同樣也很清楚,自己的天賦即使在宗門裡算得上出衆,但也比不上先天魂力九級的妹妹。
即使他再是刻苦,妹妹玩心太重,也能輕而易舉的将她的魂力等級逐漸追平于自己,他隻能另辟蹊徑。
他想要試一試的,又何止星宿之石呢?
今天便是他的一場豪賭,也是甯子儒最大膽的請求。
在此之前得到了星宿之石認可的是七寶琉璃宗的宗主和護宗長老,甯子儒的呼吸都忍不住有些急促,這便是他功績能力的最佳證明。
賭的是自己未來的坦途,也賭的是父親隐晦的态度。他需要确定,父親是真的願意開始支持自己,而自己真的和妹妹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公平公正的去争取宗主之位,挺拔的少年沉着臉。
他比一般孩子要早熟,從小便知道自己既然身為宗主血脈,又繼承了七寶琉璃塔到底意味着什麼。
他是有着野望的,與七寶琉璃宗宗主一脈如出一轍的野望被完美地繼承了下來。但對于甯子儒來說,他對于那個位置的再多渴望,也敵不過來自父親的認可。
父親的存在像是天空中的皓月,是他想要前進的方向。他那麼強大,完美的近乎聖人,讓少年幾乎生不起一點忤逆之心。
若是父親全力以赴的支持妹妹,那他也不會再去際遇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即使他已經渴望了十幾年,甚至未來會更久。
甯子儒在心裡做出過無數個假設,若是在父親走後,妹妹無法擔任好宗主這個位置。他還是會将七寶琉璃搶過來握在自己手中,這種渴望與生俱來幾乎流淌在了血液裡。
“可以。”甯風緻定定的看了他一會,清朗的眉眼裡掩藏着峥然。
他是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的,即使現在的甯子儒不提,剩下的星宿也會成為七寶琉璃宗傳承的财富。
它隻屬于七寶琉璃,也隻會在七寶琉璃的範圍内選擇它心儀的對象,即使是甯風緻也沒辦法确定。
在被認可的使者宿主去世後,星宿會重新擇主綿延不絕,生生不息。
讓子儒嘗試一下又如何?
甯風緻沒有甯子儒想象當中的如此在意他的野心,子儒和榮榮都是他的孩子,他一直引以為傲。
何況能不能得到星宿的認可,這都是他們自己的機緣和能力。
這些孩子越發的優秀自然也能夠代表七寶琉璃宗人才輩出。他們才是七寶琉璃宗傳承的關鍵,甯風緻不會吝啬培養。
随着手指在虛空中的一點,被璀璨神意籠罩着的星宿之石也逐漸露出了真容。三顆彌漫着神瑞霞光的玉石,正輕快地圍繞在甯風緻手邊上下起伏。
“呼—— ”甯子儒呼出一口氣,終于站起身來。
他伸出手去,懸浮在父親手上的星宿之石散發着迷人美麗的光芒……他想要,也需要。
星宿之石沒有主動融進他的身體,清俊的少年抿唇。但,也沒有抗拒他的靠近不是麼?
尋常人光光是看着早已被星宿的銳利罡氣逼的退步,少年的眼神格外堅毅。他已經等這個機會太久了,隻要有可能他就會拼盡全力。
随着手指的不斷靠近,甯子儒忽然驚覺自己已經觸碰到了盡頭而幾乎無法再靠近一點一寸……灼熱的光輝越發提醒他,明明是炙熱的溫度,少年卻渾身冷汗。
這,怎麼可以?!
長久的悲鳴回蕩在心底,清秀的眼睛裡似乎蒙上了武器,他的身體因疼痛而顫抖。
意識卻因為疼痛而越發清醒,一旦清醒着,甯子儒心裡就是愈發的堅定。
那種疼痛無法言喻,無法宣洩。隻覺得不斷蔓延傳導至全身,每一根骨頭、每一寸皮膚、每一滴血液和每一個細胞仿佛都被巨大而沉重的石輪碾過,鮮血淋漓。
他的手指上原本隻有握筆和習武的關節有着薄繭,如今卻被那萦繞的能量刺的皲裂,絲絲鮮血溢出,很快又被蒸發殆盡。
兩黃一紫三個魂環緩緩出現在身旁,七寶琉璃塔上不斷飛出幾道流光,但與損耗比起來還是有些杯水車薪。
甚至寶塔上的光芒也逐漸暗淡了下去,少年的臉龐面如白紙。
甯風緻手指動了動,但還是垂下手去……他不能一己私情去打擾他的。
他和子儒一樣期待,他能夠得到星宿的認可。
甯風緻會給他的孩子們同樣的競争機會,但他們自己能不能得到他們想要的結果,他也沒有能力去決定。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甯子儒的七竅都緩緩溢出鮮血,順着白皙的皮膚滑下。
他踉跄着猛然上前了幾部,卻被刺的噴出一口精血。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傷及本源……甯風緻手上寶光璀璨。
少年的身體滾燙落入懷裡,甯風緻輕而易舉地将他抱起,他攤開鮮血淋漓的手心,“父親,你看。”
“你,一直……”清朗的聲音仿佛能夠帶來無盡的安甯。
“都是我的驕傲。”
“做的很好。”
少年露出了燦爛的微笑,和父親如出一轍的清俊眼眸裡閃着螢光,他張了張嘴卻是沒說什麼。
隻是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玉石,身體逐漸被金色的能量潮淹沒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