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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
白衣男子伫立在大樹之下,身姿英挺,仿若修竹。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落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他清俊的臉龐上,更顯那悠然神情自如。
甯風緻特意換了一身衣袍掩飾了一番,裝有萬年劍心墨玉盒不停的在散發着淡淡的冷氣,其餘所有的能量波動都被隔絕在了玉盒之内。
左右當下無人,他便後退兩步靠在樹上,深深的吐出幾口濁氣,絲毫不在意衣袍是頂級的絲綢繡着白澤花紋的銀絲流雲滾邊,價值千金。
先後幾次催動禁咒,無論他的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達到了極限的邊緣,即使有着修改器在,五髒六腑也還在泛出絲絲的疼意。
那種自身體内部傳出的疼痛,有時會讓甯風緻的整個身體都控制不住的痙攣。
若是讓人看到他在金光的映襯下,蒼白到有些透明的皮膚,恐怕會擔憂這個人随時都有可能裂碎。
甯風緻極快的浏覽着修改器頁面,無論是藍銀皇還是十萬年藍銀皇魂骨。處理了這兩樣事物,無論哪一個都給他帶來了五位數起的氣運值入賬。
氣運值的兌換購買力無疑是十分可觀的,最重要的是裡面的奇珍異寶。讓即使逛遍了大陸上最頂級的拍賣行的甯風緻都忍不住十分眼熱,歎為觀止。
他一目十行的翻閱着,劍叔有劍心,而自己将吸收第二塊大道之骨,甯風緻當然也不會忘記留守在宗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古榕。
這算是他們三人多年以來養成的一個微小習慣,上至天材異寶、下到臨街小吃,總要分到每一個人身上方才能罷休舒坦。
自小便在名利場的人群中長袖善舞,他不僅僅天資聰穎還有着一顆七巧玲珑心,甯風緻從來都是端水大師。
不過對于劍骨,倒也不是他有意為之了。隻是在面對這兩人時,甯風緻自覺自己是博愛均等的。
“萬年騰蛇産出的頭部魂骨……”他忍不住眼前一亮,“應該能夠産出精神類魂技。”
騰蛇絕對是蛇類魂獸裡的翹楚,甚至能夠力壓和同等修為的龍族。要知道,龍族可是魂獸中最為頂級的那一批存在。
蛇蛟龍,這三者之間其實存在隐性的血脈關聯。能夠做到以下克上,騰蛇的強橫之處,自然不用多說。
龍屬科的魂獸通常都至剛至陽,而骨龍作為變異武魂卻是截然相反的,能找到有血脈關聯屬性相似的魂獸,本就可遇而不可求……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清冷的聲音自甯風緻身後響起,他沒有急着回頭,隻是先笑了笑。
那逼人的冷銳之氣還沒有來得及接近他,便被人為的魂力打散了,隻化作一抹輕柔的風吹過他的發梢衣角。
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一件外袍便罩在了甯風緻的身上,帶有些似有若無的冷香。
“莫不是受傷了?怎麼臉色這般的差。”塵心動作極快,仿佛隻是一陣風掠過。
他牽起甯風緻的手腕,那手腕上還系着先前的那塊暖玉,塵心習慣性的就要去探他的脈搏。
甯風緻當然知道若是把了脈便必然會被他發覺,當下立即翻手握住塵心的指尖,無奈地道:“劍叔。”
對方的手和他截然不同,習武之人的手仿佛繭子也更加堅硬。那清冷如劍仙一樣的人,身上卻有着炙熱的溫度,甯風緻的手顫了一下。
“咳……隻是魂力消耗過多罷了,劍叔不必過于憂心。”甯風緻張了張嘴,但對上白發劍仙專注的眼神,最終化作一抹歎息。
他遞出了手中的玉盒,“劍叔,此物對于你感悟劍意應當大有裨益……”
“風緻。”塵心垂眸看着那玉盒,卻沒有接過來,“就是為了此物嗎?”
甯風緻原本的巧舌如簧一瞬間竟是吐不出原本編撰好的理由,他啞然了。
他不想過多的欺瞞着劍骨,但現在還沒有到盡數告知的地步,無論是涉及天道還是小說意識都是除了當事人再無人知曉。
恐怕也隻有劍鬥羅和骨鬥羅能夠使多智近妖的七寶琉璃宗宗主自發把自己放入兩難的境地。
甯風緻此時沒有預料到的是,可能自己的無言不語在他人眼裡便是默認。
塵心盯着兩人交握的手,下颌線條緊縮,暗金色的瞳仁中翻滾着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古榕能夠察覺出來的,他當然也能……塵心無奈地阖了阖眼,但……
對方不敢問的,他難道就敢了嗎?
要知道揭開傷疤,疼的會是受傷的人啊。他們又怎麼會舍得……
“那,我便……謝過風緻好意。”
“劍叔怎的這般不情不願?”甯風緻聞言微哽,放輕了聲音無奈道。
“我确無大礙,這很值得啊。”
最終他還是接過了那個玉盒,那玉盒分明不重卻讓塵心的手止不住的抖。
但他的手分明在不久前握着七殺劍以禦萬劍歸宗,一己之力退十萬年魂獸。若是讓外人看見劍鬥羅的手在顫抖,恐怕會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
到了封号鬥羅級别基本已經能夠免疫很多元素屬性的侵蝕,何況玉盒的隔絕性很好,隻是偷着些許的寒意。
塵心卻是覺得燙手,尤其是在看到風緻終于悄然展眉後,那股異樣的心情達到了頂點。
清冷出塵的劍仙已經許久未曾感受到如此情緒了,微酸微澀還有着十分的小心。七殺劍一向一往無前,但塵心卻承認自己不敢了,他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戳下了針孔。
因為在乎,所以會害怕、會退縮、會畏懼。
“值不值得不是全由風緻說了算的。劍仙的唇瓣用力的抿了抿,旋即擡眸正色道。
“你才是最重要的,跟其餘的所有都沒有可比性。若是要以你的受傷為代價,那我情願什麼都不要。”
“何況……”塵心伸出手,輕輕的碰上了甯風緻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