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
“風緻!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古榕捧着一個小壇子緩緩從空間裂縫中現身,語氣輕松惬意。
裂縫周圍的空間似乎都随着他的衣袍飄逸而扭曲震蕩,他懷中之物散發着陣陣醇香,不辛辣反而是甜如蜜的芬芳。
七寶閣裡沒有回應,隻有一個人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裡回蕩。
“嗯?”古榕愣了一下。
他眯了眯赤瞳,貴為九十九級的極限鬥羅,感知力自然無限敏銳。
風緻的氣息,那無比霸道的大道洪荒,甚至九寶琉璃塔的魂力波動居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可能!大陸上無人能做到!
就連那看似至高無上的神明也隕落在風緻手中,他已然無堅不摧。古榕自己距離成神也隻有一步之遙了,他們都已經并肩站在大陸的巅峰。
有呼吸……
古榕眉心一蹙,臉上常年笑眯眯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雙赤瞳裡的紅如同凍結鮮血,肅殺之息盡數凝聚其中。
那是普通人的氣息,甚至比一般的普通人還要孱弱……古榕瞬間得出的判斷。
不管是不是陷阱,他都要一探究竟。
古榕再也按耐不住,冷着臉上前,同時捏碎了一塊通靈玉佩。遠在七寶城另一角的塵心瞬間感受到什麼,蓦然睜開眼,原本暗金色的眸變得銳利而冰冷,仿佛化作了無堅不摧的利刃。
明明隻是瞬間,身形便已化作流風劃破寂靜的長夜卻不餘任何魂力波動,整個人都如同
他閃身直入内室,盈白如玉的骨爪一把撩開萬年靈竹制成的幕簾。内室缭繞的清淺的松香,價值千金卻也無法緩解來者的煩悶。
那張風緻鐘愛的寒玉榻上不見熟悉的身影,反而隻有一個小小的突起,被随意堆着的籠罩着朦胧輝光的華服……
分明是風緻早上的那身!
“你……”古榕毫不猶豫地撥開衣物,他從來就不是善人,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骨長老可沒有對小孩網開一面的自覺。
是的,他已經察覺出來七寶閣中的不速之客就是這個小孩。可問題是七寶閣裡怎麼會出現一個小孩,風緻的私生子?
如今甯風緻不在,他所有的氣息倏然消失,古榕的耐心已經見底。
就在他的手伸出去,下一秒就要觸碰到那堆衣物,将其掀開的時候,清澈的童聲響起。
“你是誰?怎敢闖我七寶琉璃宗重地!”當他開口說話時,如同初春的溪流,清澈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淡。
沒有孩童應有的稚嫩與歡快,反而透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淡漠。
隻是小孩終究是小孩,古榕身上的威壓太強大了,小風緻的聲音到最後忍不住打顫。
“我啊……”古榕一下子呆住了。
他認真打量着面前的小孩,那精緻的粉雕玉琢的臉龐,也許能夠辨認出日後俊美的模樣。
黑發赤瞳的男人目光炙熱緩慢,甚至有着隐約的貪婪,他正在迫不及待地把這一幕烙印在自己的記憶當中。
黏膩如蛇的視線讓小風緻十分不爽,加上古榕反應過來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威壓,他一下打開了古榕湊過來的臉。
“我在宗門從未見過你。”小風緻冷下臉,抿緊的唇暗暗昭示着出他此刻的不安。
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其實氣息是那麼的強大,甚至比宗門魂力最高的赤陽叔叔還要強很多。
小風緻心裡不由得一緊,魂鬥羅往上……是封号鬥羅嗎?是武魂殿和昊天宗才擁有的封号鬥羅嗎?
可就算是昊天宗的那幾位封号鬥羅,在他的面前也像皓月和螢火。如果硬要說……就連武魂殿裡的教皇供奉們恐怕也不得其一半的威壓,小風緻難以繼續想象。
古榕絲毫不惱,甚至樂哉悠哉,笑眯眯地牽住他的小手。他一把把小風緻抱在懷裡,動作無比輕柔,原本拿着的靈酒都不知道丢到哪裡去了。
男孩明顯有些迷茫,他像是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小獅子,手掌用力按在身側直到指尖發白,仿佛這樣才能帶來一些安全感,“請冕下不要再和風緻開玩笑了。”
遠超同齡人的成熟氣息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還是顯得稚嫩無比。自以為尖利的爪牙實際卻猶如貓咪粉嫩的掌墊,毫無威脅反倒惹人憐愛。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繼續正經嚴肅,以維持宗門的體面,還是該尊敬這位強大的冕下。七寶琉璃宗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可小風緻又害怕這樣的态度會把對方拒之門外,他兩者都想要。
古榕看愣了神,原來……風緻的小時候是這樣的嗎?這是無人陪伴也無人知曉的過去,沒有自己也沒有塵心,更沒有其他人。
“風緻今年多大啦?” 黑發赤瞳的男人笑着問,他順勢在榻上坐下,把粉雕玉琢的小孩抱起放到自己膝上。
或許是真的沒有再從對方身上感受到危險,又或許是小風緻覺得掙紮也是無用功,良久他還是開口回答了,“我……六歲零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