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叔。”甯風緻笑意微斂,目光下沉,聲音不減清越。
他伸手拉住古榕,“我等相信光翎冕下,七寶琉璃宗的駐地就在武魂城西城區,屆時便勞煩冕下走一趟了。”
光翎悶悶地嗯了一聲,他聰慧過人,聽得出甯風緻的言下之意是委托他保護好千初。
隻是一想到方才千道流的傳訊,不禁神色恹恹,興緻低迷。
“走吧,星星。”光翎重重歎氣,錦袍上銀邊鑲藍寶石的羽毛飾品嘩嘩作響,迎着日光折射出華美的光芒。
青年的語氣裡有些心虛,“反正大哥也不會拿咱們怎麼樣的。”
他這次闖了禍,還沒有青鸾在,肯定逃不過被訓斥的命了。
千初有些好笑,如果不是礙于光翎在外人面前的臉面,她真的很想像青鸾鬥羅一樣揉一揉光翎的腦袋。
“甯宗主,一會見。”
與幾人分别後,千初和光翎動作很快。準确來說是光翎提溜着千初,這個供奉殿的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也隻有千道流能教訓得了他。
潔白無瑕的大理石鋪滿了整個殿堂,長廊兩旁盡是穿戴盔甲、背生雙翼的天使雕像,它們手持神器,閉目沉思,背後的羽毛根根分明,鬥拱也繪滿圖騰。
大廳正中央的神壇上供奉着一尊小型的天使神祇的雕像,栩栩如生,與其它雕像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神壇周圍環繞着一圈圈複雜的淺淡符文,這些符文閃爍着微弱的光芒,穿梭而過的風都帶上了祈禱的聲音。
“光翎,你逾矩了。”威嚴的聲音霎時回蕩在殿内,顯得空靈而不似真人。
此刻的六翼天使神像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龐大的威壓傾瀉而出,在空間内震蕩,讓千初身體猛地一震,直到四翼全開臉色方才好轉。
首當其沖的光翎乖順地收起全部魂力防禦,承受了絕大部分的沖擊,臉色一白。他貴為九十七級封号鬥羅,但畢竟剛剛突破,修為不穩。
而對面的千道流卻是貨真價實的神祇之下第一人,即使隻是虛影,威壓也強到令人心顫。
光翎垂頭片刻後輕聲委屈道:“大哥,我沒錯。”
“你是不知道,比比東看到唐門裡有她的舊情人眼睛都直了!我要是不在,她恐怕就不管那塊假教皇令了!”漂亮青年熟練地惡人先告狀,語氣憤憤。
光翎開始翻舊賬,數落個不停,“她之前還給過藍電霸王龍宗那個小兒子長老令,藏書閣的典籍和各種仙草異寶魂導器……”
“……不至于。”千道流聽着光翎滔滔不絕地翻着比比東的案底,一時間有些破功,平靜的聲音裡透出無奈。
“她到底還是武魂殿的教皇,知道孰輕孰重,不敢這麼做的。”
光翎切了一聲,扁唇撇嘴,顯然不太贊同。
“錯了就是錯了,供奉不可随意插手教皇殿的事務,這是千百年前便流傳下來的規矩。光翎,老夫罰你可有異議?”天使神像黃金瞳裡仿佛跳躍着小叢的火焰。
“……”銀發青年咬牙低頭,“沒有。”
“等等!”千初輕聲喝道。
她深呼吸幾下,極力讓自己在大供奉懾人的威壓下保持冷靜與理智。
少女徑直跪下,月牙白的裙子鋪在地上宛如綻放的白薔薇,濃密的金發耀眼得仿佛織進了陽光。
“是晨星主動告訴光翎鬥羅冕下教皇令可能有異樣,冕下為了武魂殿的聲譽與榮耀才選擇揭露出來。”
她的唇輕輕顫抖,眼淚仿佛下一秒就要湧出來,“大供奉賞罰分明,不如罰晨星吧,身為武魂殿聖女,這本就是千初的職責,”
光翎看着瞬間變臉的千初頓時目瞪口呆,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了,卻沒想到人外有人。
“哼。”千道流清楚千初打的什麼算盤,他質問道:“教皇命你禁足,何故亂跑?”
大供奉對比比東觀感複雜,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對于他來說武魂殿的利益至高無上。
現在七寶琉璃宗崛起,大陸局勢微妙,武魂殿本就野心勃勃準備在十幾年内轉向武魂帝國,正是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
千道流怕外部威脅未到,武魂殿内部已經支離破碎、土崩瓦解,故而少不了兩邊都敲打一番。
“哎呀,不就是打傷了武魂殿學院的老師嗎?他們能被學生所傷豈不是更應該自省,是不是幾年好日子過慣了,懈怠了修煉才對吧。”
光翎忍不住拉起千初,把她護崽似的罩在身後,替她辯解道。
“教皇小心眼的,這都要找事。”
突然他靈光一閃,“還不是為了她那個學生胡列娜,比比東對小雪可不是這個态度。大哥,再這樣下去,武魂殿下任教皇恐怕……”
不等光翎說完,千道流打斷了他,“小雪志不在教皇,她生來就注定要繼承天使神的衣缽。”
威嚴的天使之聲多了幾分微不可察的遲疑,“比比東她……怎麼說也是小雪的母親。”
光翎都要煩死了,大哥來來回回就隻會說這一句話,他敏銳的直覺一直讓自己本能對教皇親近不起來。
以比比東的手腕,若是讓她徹底得勢,恐怕會肅清武魂殿的供奉一脈和天使一族,畢竟千尋疾當年做了那麼畜生的事。
那個因為舊情人就針對整個藍電霸王龍宗、能從殺戮之都的屍山血海中闖出來的人,絕對不可能有所謂的分寸。
這些認知都是千初潛移默化間傳遞給光翎鬥羅的,比比東身上的羅刹氣息越來越濃厚了,有了一個小口,敏感的人自然而然就能窺見更大的真相。
千仞雪這招在千道流面前真的很好用,似乎是也想到千初的價值,他語氣緩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