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有些沒聽懂,“什麼?”
“是因為不确定嗎?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憤怒,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悲傷…”
“閉嘴。”
我很急促地打斷他的話語,笑着再次厲聲重複了一遍,“閉嘴。”
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在聽到這番分明和真實毫不搭噶的話後,我就突然想起來了該怎麼笑。
危險的笑、血腥的笑、譏諷的笑…
“我不想食言。”,我認真地對他說,臉上應當也笑得很好看。因為手邊沒有鏡子,所以我不清楚自己現在看起來怎麼樣,但我隻希望他别再說這種屁話。
“那是我飼養的光,我為什麼要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
雖然總有更重要的東西橫貫在彼此的生死之前,但我不認為原因會如此簡單。
“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輕笑着搖頭,“薇恩是我從那個鬼地方救出來的,是我的妹妹,是世間第一個異能者,是代表着希望和新時代的光。”
“她毫無疑問地信任着我,我也情願為之奉獻此身。”
我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下子講了很多很多,畢竟從前實在沒機會可以這樣毫無顧慮地講些過去的往事。
“…而她在我眼前被殺死了。”,在最後,我講起了這個無聊的句末,整個人平靜的像是在複述小說裡的劇情,還要是那種非常無趣的路人甲炮灰結局。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從她死亡那刻起,我就想了很久很久,但想到最後我也不明白一切怎麼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實在氣不過就想着先來宰了這混蛋。
年輕人一陣沉默,然後就說了句很傻逼的話,“因為你那時候昏迷了,你沒看見對吧。”
“哈?”,我頓時笑得更開心了,“你在說什麼傻話啊,薇恩就是在我面前被殺死的啊,我記得清、清、楚、楚呢。你家大人沒讓你不要帶刻闆印象看人嗎,雖然我是火系異能者,但我還不至于糊塗到那份上。”
“黑影的能力是同化。”
“嗯。”
“但你沒有被同化。”
“…嗯。”
好像有什麼被對方三言兩語挑明,真相觸手可及,但我又不怎麼願意認真去想,于是就這麼随便應了兩句就重新靠回去了。
火焰舔舐門外事物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像是小獸餓極了發出的嗚咽聲。
我站累了,改為坐着,就坐在那張橫在房間中央的木桌上。
“你最先是來找人,還是來殺人的呢?”
天啊,這玩意竟然還沒忘記在我雷區蹦迪嗎?
我重重地啧了一聲,實在厭煩了這貨沒腦子的問話,可當我不耐煩地看過去時,竟看到原地已經失了年輕警察的蹤迹…直到到時候,我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的能力不僅是火,其實還帶了個有毒煙霧的附加效果。
隻是我不常用,所以一時間記不起來。
所以,我可能、大概,是中毒了吧,從穿行在火中的那刻就中毒了。
從我看到那個莫名面善的小警察時就中毒了。
很合理,畢竟是火,燃燒他人也燃燒自己,平等殺死包括自己的所有人。
反應過來後,我倒沒有因為先前的自言自語感到些羞恥,隻是…
“唉”,我看向窗外。
隻是可惜了這出想了很久的日出。
沒辦法啊薇恩,隻能和你一起在深夜做伴了。
出于禮貌,我最後還是回答了那個幻覺的問題。
“是殺人。”,我垂下眼眸,長長的黑發雖然被烤焦了半縷,但還是顯得極黑極密,事實上隻要我願意,完全可以嚴絲合縫遮住自己臉上的表情。
“薇恩不願意殺人的,在那種地方即便清醒着,也一定很痛苦吧。”
“所以我是來殺人的。”,我扯平了嘴角,但語調卻顯得溫柔。
——
火願意為她的光殉葬。
情願在黑暗中凋謝。
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