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敗的裂縫中一片死寂,唯有變異鳥詭谲的叫聲回蕩在這片空曠腐朽的大地,令人毛骨悚然。
楚非獨自走在荒蕪中,不安感盤繞全身使得汗水浸透他的隊服。他舉着SR-03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隻是一路上都不見異獸的身影,唯有四面八方傳來的異響吊起他所有感官神經,讓他無時無刻不置于戒備中。
很快,腳下的異物感讓他低下頭,眼裡赫然出現一截血肉模糊的斷臂。瞳孔驟縮,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楚非看着斷臂上熟悉的布料陷入恐慌,然而周圍不知何時堆滿了殘肢,上面被撕爛啃噬的衣物正是和自己身上一樣的,屬于殲滅一隊的隊服。
這不可能,他的小隊是整個C區最勇猛、戰績最高的隊,怎麼會全軍覆沒落得如此慘烈下場?楚非後退幾步,無法接受事實的他開始呼吸困難,跪在地上。
還沒來得及哀悼,上方兀的被陰影覆蓋,楚非看着地上的倒影,雙頭扭動的異獸讓心跳都停滞半拍。
他要活,他想活,可奮戰了将近三天還未得到及時疏導淨化的他早已無力作戰,隻能被那S級雙頭魔蟒咬住。
“啊——”劇痛感襲來,楚非能清晰感知到自己正被一點點撕碎、咽下,可他卻依然活着接受這淩遲之痛,直到麻木死亡。
“楚非!快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楚非猛地睜開眼,看到了床邊一臉擔憂的傅予雲。
“又做噩夢了嗎?怎麼回事啊?前兩天的B級裂縫異獸很吓人嗎?”傅予雲拉着楚非的手笑道:“以前也沒見你這樣過呀。”
噩夢嗎?确實是噩夢。楚非移開視線看向天花闆,夢中的一幕幕還不停回放,讓他說不出任何話。
“我沒事。”半晌,楚非才默默收回自己被傅予雲拉住的手,再直起身子轉頭看向身側的向導,“予雲,我們分手吧。”
傅予雲看起來愣住了,笑容戛然而止,有些不解道:“怎,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要和我分手?”
楚非抿緊嘴,沒有讓自己的表情太難看,“我們不适合,是我束縛住你了。”說罷,他便起身拿了件替換隊服往浴室走去,“你走吧,今後的疏導和淨化我會找别人的。”
“楚非!你,你是不是看見我和肖方寅走在一起了?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麼!你相信我!”
一開始傅予雲還在浴室外解釋着,但見楚非沒有任何回應,他便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楚非在浴室裡聽着門外的解釋隻覺得十分好笑,他自嘲自己竟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的愛人向導在背地裡和别的哨兵勾搭在一起,甚至在最危急的關頭背叛了自己,導緻殲滅一隊以最慘烈的方式全軍覆沒。
是,這是他的夢,但也是他真正經曆過的,最可怕的夢魇。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回事,上一秒已經感受到死亡來臨,下一秒醒來卻猛地發現自己回到了塔内。
看了看時間,他回到了那次A級任務的三個月前。
如此匪夷所思,他的大腦直接宕機,在塔裡渾渾噩噩地癱睡了一天,而今天是他重生的第二天。
重生。放在以前,楚非絕對不會相信世界上還有這種事,可現在他便欣然接受,并且心懷敬畏與感恩。
也許是上天給了他第二次機會。
想着,他便穿上隊服走出房間,來到塔内地下八層的模拟實景訓練室。此時是午休時間,走廊裡空無一人,電梯在運轉時發出空靈的聲音,讓他一瞬間如至裂縫。
“地下八層到了。”
電梯聲音響起,門緩緩打開,楚非一擡頭就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裡,眼眶頓時酸澀起來。
“喲,這不是楚隊嗎,終于來了啊,昨天我都沒蹲到你。”淩潋一見到楚非就激動地把人從電梯裡拽了出來,“怎麼回事兒啊,你不是天天來的嗎,我差點以為你今天也不來了,還尋思你這要是擺爛了,我這副隊不就能上位了嗎!”
開玩笑的欠揍語氣還是那麼熟悉,楚非忍住内心的悲傷扯出一抹笑意道:“就知道你小子一直在打我這隊長位置主意。”他說着拍了拍淩潋的肩膀,上下掃視着曾和他一同并肩作戰的隊友。
那場任務中被異獸吞噬到隻剩一條手臂的人如今還完整的站在他面前,讓他有些百感交集。
他絕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想着,楚非指了指訓練室,“比一局?”
“行啊,就在這等你比賽呢。”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分别走進兩間訓練室選擇難度同為A級的殲滅實訓。
楚非深呼一口氣選擇了自己的常用設備——SR03,該槍體中配有專門溶解及麻痹異獸軀幹的液體,威力十分強大。但缺點就是溶液會有用完的那一刻,到那時就隻能依靠自身。
“大門即将開啟,A級實訓将在倒數3秒後開始計時,請哨兵做好準備。”
機械女聲響起,楚非握緊武器,在門開啟的第一秒便沖了進去。
這是一比一還原的空間裂縫,環境與真實情況相差無異,陰冷的氣息很快就席卷而來,異獸不知潛伏在哪一處,又會在何時突然攻擊,緊張感油然而生。
來了!感受到野獸的靠近,楚非緊蹙眉頭往右後方打出一槍,刺耳的尖叫聲就好似要擊穿他的耳膜,讓他眩暈。
可現在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為這隻D級催耳鳥的叫聲能夠吸引無數更高等級的異獸,很快,層次不齊的腳步聲和飛禽扇動翅膀聲便向他襲來。
是C級三眼野豬群和兩隻B級六翅鳳,楚非立馬轉身朝身後樹林處跑去,以最快速度爬上其中一棵。當陸地獸和飛禽同時攻擊時,他會考慮到數量和殲滅環境。現在,在六翅鳳數量極少的情況下,他選擇先擊殺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