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幽暗,寺塔中隻有幾隻廖廖的燭火搖晃,氤氲的火光帶出了片刻的溫暖。
楚懷汐摸着簡簡的頭,突然感到有什麼不對勁。
她的手往下摸到簡簡的額頭,異常的滾燙。
“簡簡,你發熱了,什麼時候的事?”楚懷汐緊張道。
自己這些天确實疏忽了對簡簡的關心。
簡簡吞吞吐吐道:“有幾天了吧。”
楚懷汐語氣略帶着幾分嚴肅,不容拒絕道:“還記得到底是幾天麼?”
“三天,亦或是……四天了。”簡簡諾諾道。
都是自己沒用,到關鍵時候,又給小姐添麻煩了。
“吃過藥了麼?”
簡簡搖搖頭,她不是忘記了,而是在金面門不如知州府,即便她學了些武功,但心中還是有些畏懼,不敢再自己随意走動了。
楚懷汐拉起她的手,起身就要忘自己的房間走,還佯裝生氣地對她說:“還不快去吃藥!”
簡簡被她拉起,不知怎地雖然被小姐說了,心中卻欣喜地很。
恍然間寺塔之後出現一個身影,他背着手,盯着主仆二人遠去的身影。
他嘴角輕輕勾起,眼神流連在楚懷汐身上。
“殿下竟變成這樣的一個人,臣曾以為您不會有情的。”
……
夜裡桓甯逼宮上位的消息席卷都城,柳丞相松了一口氣,事情終于塵埃落定。
柳丞相心情霎時間好了起來,便叫來柳詩易下棋,将這個消息告訴她。
兩人相對而坐,柳丞相“劫後餘生”的喜悅,對比起來柳詩易悶悶不樂的憂郁格外明顯。
“鸾鸾,怎麼不高興?”柳丞相執起白子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啪”的一放。
“父親,女兒是不是要離開您了?”柳詩易擡眼怯怯地看向柳丞相。
突然被她這麼一問,柳丞相的笑容僵在臉上:“正要與你說這個事呢。”
“桓甯世子逼宮成功上位,冊封大典之後,你母親便找個由頭帶着你進宮,去見一見新帝。”
柳詩易眼神渙散,她不想再被當作一個柳家為牽制住皇權的工具,她握緊了手中的黑子,做出反抗。
“父親,我可以不去嗎?”
“怎麼?身體不舒服?”柳丞相表面關心,“那便讓王嬷嬷最近少教你一個時辰,讓你輕松些,這下可以了吧。”
柳丞相态度堅決,沒有給柳詩易絲毫回轉的餘地。
“知道了父親。”盡管她萬般不願,即使作出的反抗,也無濟于事,畢竟她已經當了十七年的乖女兒。
她曾聽楚懷迪講過一個故事,村莊裡有人無意間撿到一隻獅子的幼崽,那人将它栓上鐵鍊,訓練它學雜技。
幼崽時期隻要稍有反抗就會被打得遍體鱗傷,等長到比那人的兩倍還大的時候,它即使可以掙脫一直禁锢自己的鐵鍊,但現在卻不知如何反抗。
它被打怕了,在它幼崽時期留下的陰影,伴随了它的一生。
柳詩易陪父親下完棋,與墨竹走在回房的路上,她在想自己好像與那隻獅子沒什麼不同,都被桎梏一方囚牢之中。
不同的是,桎梏她的人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一個“孝”橫在中間,她要去反抗麼?又該怎麼反抗?
第二天一早,楚懷迪得到攻下餘陽城的消息,便去找柳詩易跟她說一下外出的事情。
柳詩易坐在貴妃榻上,墨竹給她接了一盆熱水,她将手泡在水盆裡,因長久的練琴,指尖已經有些磨破皮了。
“小姐,近日阿迪聽說有很多人都返回了家鄉,所以阿迪想回家看看。”
“孟鎮嗎?去吧,那你小心點吧。”柳詩易眼眸低垂,語氣不輕不重。
楚懷迪注意到了柳詩易的不對勁,于是他看了一圈,屋中出了墨竹之外便沒有其他人。
楚懷迪走進,看着悶悶不樂的柳詩易,驟然間伸出手,唐突地摸上她的額頭。
柳詩易驚了一跳,微微側過頭看向他。
一旁的墨竹立刻背過身,皺皺眉頭,這人怎會如此大膽,真是當自己不存在啊!
“怎麼了啊?”柳詩易的一雙眼眸中滿是疑惑。
“小姐也沒有生病,但為什麼不開心呢?”楚懷迪彎下腰,盯着柳詩易的眼睛,眨了眨眼。
瞬間楚懷迪從背後掏出了個東西,放到桌面上。
“這是什麼?”柳詩易盯着眼前,不過手掌般大小的物件發問。
“八卦鎖,來哄小姐歡心。”
楚懷迪微微一笑,然後風馳電掣間,他将一根簪子插入柳詩易的發間。
“上次外出時看到了它,覺得很襯小姐,便買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