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婉的哭聲頓住,她擡眸看向衛琅。搖頭說:“沒有。”
“沒有人欺負我。”
是她自己,選了這樣一條路。
怎麼能算作是有人欺負她?
“那你,哭什麼?”
淩雲婉咽聲,沒繼續說下去。衛琅想到了淩知蘭,今日這宴會,淩知蘭也去了。她一向喜歡針對淩雲婉。
“又是淩知蘭?”
“若殺了她,太子表兄,想必也不會怪罪于我。”
淩雲婉搖頭說:“不要!”
衛琅低頭,歪唇笑了聲,“旁人便也罷了,可淩知蘭,你不想她死嗎?”
“她是心思壞了些,但不曾害過人命。”
衛琅低觑着她,笑意愈來愈深,若換成是他,淩知蘭定然活不過三天,便死了。
随即,他看見淩雲婉這可憐樣兒,蹲下身去,将她抱起來。
“喝的藥苦,身上瘦的都是骨頭,哭起來還沒完,你說你……”
衛琅抱着淩雲婉,說話間,頓了聲,又道:“怎麼這麼招人讨厭。”
淩雲婉低頭,埋在他懷裡。
一時間,她的大腦空白,沒有任何多餘的悲傷。
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裝都不裝,沒有任何掩飾。衛琅看着,心裡莫名窩火。
可究竟是哪裡不同了。
衛琅不明白。
也想不通。
難道是那日夜裡,她知道他去了長秋山。
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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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吉冒着風險,來敲門,說有要緊事。衛琅原本想回來找淩雲婉,口風變了又變,終究沒有說出口。
宋吉說:“蕭長陵抓到了!”
衛琅回眸,看了眼身後,被關上的門扉。而後挑眉,前去地牢。
地牢裡面陰濕無光,老鼠從腳底竄過,發出吱吱的聲音。
少年墨衣長靴,踩過鮮紅的血泊,走進去。
他回來時,沒有包紮,手臂還在流血。
昏暗中,他瞥見男人被架在刑架之上,一身白衣被鮮血染紅。發絲和血混在一起,沾在皮肉上。
宋吉安排好的人,正在審問。
蕭長陵隻一口咬定:“此事,全系我一人所為,與旁人無幹。”
“隻你一人,便可将數道關卡的監察盡數買通。”那人嗤了一聲:“你竟有這等本事。”
大周上下監管監督,若有出錯,必有同僚上告,以取利,代其位。
瞧見衛琅前來,下屬搬來椅子,放置于蕭長陵對面。手下的人麻利地将木漆做的椅子擦的通亮,同衛琅道:“小公爺,您先請坐。”
聽到有人來,蕭長陵擡眸。
他看着衛琅。
眼神頓住。
“小公爺……”
“衛琅?”
“你就是衛琅。”
“放肆!竟敢直呼小公爺名諱!”
蕭長陵被人喝了一聲,而後,他盯住衛琅,便問:“你這樣尊貴,怎麼不去認你親父!”
衛琅撩起眼皮,冷厲的臉,慢慢升起幾分薄笑。
這是他第一次,從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口中,聽見了皇家密辛。
知道這件事的的人,應當已經死絕了。
怎麼,他還活着?
蕭長陵試圖激怒衛琅,也想引起衛琅的疑問,可是,衛琅隻是面色平靜地看着他,沒有任何情緒。
哪怕問一句,你說的是何意,都沒有。
蕭長陵漸漸意識到,衛琅早已知道。
“看來,小公爺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