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
盛霓本來不在乎這些,但被白夜這樣緊張兮兮地附耳一說,下意識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咦,莫不是方才眼花?明明看見小殿下了呀。”晚晴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來。
另一個婢女嘻嘻笑道:“此處是衛隊寝舍,小殿下怎會來?定是繞到東面瞧池水裡的月影去了,走,咱們去那裡捉小殿下。”
一行人笑着捉人去了,聲音漸遠。
盛霓松了一口氣,眼睛也已适應了屋内的幽暗。
她這才發覺自己還被白夜禁锢着,隔着厚厚的冬衣,背心貼緊他的胸腹,實在不成個體統。
盛霓掙動了一下,景遲放開了她。
盛霓轉過身,見那道高挑的黑影立在夜色裡規規矩矩的,五分的火氣便減了三分,哼道:“你這人好沒規矩,拉本宮躲進來做什麼?本宮是公主,便是蓄養面首也是常事,被人看到本宮在此又能怎樣?”
黑夜裡,白夜清越幹淨的嗓音低低響起:“殿下金尊玉貴,自然不必拘于民間對女子的道德束縛,但末将卻是個普通人,若被人誤會殿下午夜私會末将,末将一世清白便毀了。”
“你——”
盛霓簡直噎住。
他一個大男人,什麼清白不清白的,倒指責起她來?真是豈有此理!
黑夜裡,景遲平靜地道:“殿下請回吧,恕末将不便近身相送。”
什麼意思,說得好像她是什麼勾人的小妖精,若不是他強行将她拉進門來,根本不會有眼前的尴尬場面,說到底還不是怪他自己?
盛霓恨恨咬住下唇,咽不下這口冤枉氣。
盛霓上前一步,擡手拉住景遲的衣領,手上用力,将他拽得俯下身來。
一種冷淡的青柏香氣隐隐約約,很襯他那份幹淨。
“不便近身相送?”盛霓淺笑,柔嫩的嗓音分明純稚,卻暗藏少女天然的媚,“如此近身,能将你怎樣?”
少女身上的鵝梨香氣漫開,仿佛一場無形缭繞的輕歌曼舞。
景遲沒有退開,十分恭順地定在原地,那雙幽幽的眸子在暗夜裡宛若深潭。
隻是一瞬,盛霓便松開了手,挑釁地哼笑一聲,拉開房門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寒風從沒有關緊的門縫裡鑽進來,将室内的甜香和溫度卷得支離破碎。
“呵,小公主。”
半晌,景遲嗤笑。
小小年紀,天生媚骨,張口閉口就是面首,她懂得什麼叫做面首嗎?也不知那小腦袋瓜裡都裝了些什麼天馬行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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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是一夜中最黑暗的時刻。
慶國公府萬籁俱寂,連下人們也尚在酣眠,隻有巡夜的護衛刻意放得很輕的整齊腳步聲由近及遠。
程菁菁被一陣悶悶的敲擊聲吵醒,迷迷糊糊坐起身,張口想喚人斟茶潤喉,可是窗口處傳來的叩擊聲令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程菁菁抱緊懷中發熱的暖囊,掀開床幔,朝窗口處看過去,想知道是什麼鳥兒膽敢啄自己的窗子。
一看之下,她渾身的血液幾乎凝固。
檐下燈光在寬闊的槅窗上投下一道男人的影子,男人正不緊不慢的輕叩着窗棱。不會驚動下人,卻能将她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