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甯将食盒送去宣政殿後就離開了,回玉芙殿的路上經過禦花園,忽然那假山附近穿傳來内侍勸阻的聲音。
“信陵王,您跟奴婢回去吧,若是被陛下發現,免不了一頓責罰。”
聽到是在和珣哥的說話,永甯的腳步慢了下來,視線循着聲音望去,發現假山的池畔旁正有珣哥的身影。
珣哥怎出現在這裡?這個時辰,他應在昭陽殿念書才是。
永甯正疑惑,随行伺候珣哥的内侍又開始了苦口婆心的勸說。
“您剛受了罰,此刻莫要惹了聖怒,趁着沒人發現,太傅還沒醒來,趕緊跟奴婢回昭陽殿吧。”
劉珣皺起眉頭,擡手捂住耳朵,小小年紀脾氣卻大得很,“閉嘴!我今日就要捉魚!”
他推開欲帶他離開的内侍,蠻橫命令道:“去把那艘小船弄過來。”
“珣哥!”永甯這一喊,劉珣望了過來,見她急急走過來,他的不高興盡數寫在臉上,使勁推倒攔路的内侍,朝池塘邊停泊的小船跑去。
劉珣雖然小胳膊小腿,但跑起來可不慢,加之本來就在池畔,在永甯還沒靠近的時候已經跑到了小船邊。
綁樹上的纜索似乎很好解一樣,劉珣很快就解開了,永甯追過來的時候,他已獨自跑到了小船上。
永甯試着靠近池畔,然而看着小船蕩漾的一圈圈漪瀾,她的腳步慢慢停下,臉色也逐漸煞白。
她惶懼地咽了咽嗓子,看向船上的人,勸道:“珣哥,你在作甚,危險,快回來,跟姐姐回去。”
劉珣依舊惡言相向,“我不回去!你不是不管我麼?你走!”
說着,他松了纜索,趴在小船上,試圖劃走小船。
永甯顧不得恐懼,咬了咬牙,在小船離岸前上去了。劉珣見她上船,立即跑到船頭,因這一動,小船左右晃動,蕩起的水拍打小船,船正慢慢駛離岸邊。
永甯看着外面蕩起來的水花,雙腿軟了下來,臉色煞白地蹲在船尾。
她大口喘/息,心悸心惶,蜷縮成了一團,渾身顫抖着,密密麻麻的恐懼湧了上來,像一雙無形的手,将她緊緊包裹,怎也掙脫不開。
她甚至都忘了,不顧一切上來是來拉弟弟回去的。
可就在此時,無人在意的地方,船底破了個洞,水滲了進來。
沒過多久,水越滲越多,小船正慢慢下沉。
劉珣趴在船頭撈魚,渾然不覺。
冰寒的水打濕了永甯的裙襪,她在恐懼之下根本就無心其他,捂着耳朵埋頭蜷縮在角落哭泣,周圍的聲音更是灌不進耳中。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永甯驚懼,本能地拍開那手,哭着嘶喊,“别碰我!别碰我!!”
聲音破碎,無助又惶懼。
張金貴沒轍了,看向沉着臉的天子。
費了好大的功夫,那漏水的破船已被拖上岸,隻剩永甯還蜷縮在角落,纖薄的肩膀顫抖着,不時傳來啜泣聲,小小的一團,像是被丢棄的小貓。
良久,天子終于有了動作,來到船邊。他頓了半晌,伸手将蜷縮的少女抱起。
永甯本能地排斥,甚至比方才還要厲害,可擡頭,淚眼模糊中看見熟悉的一張臉,那種無助的恐懼突然就消失了,然而卻哭得更厲害了。
她鑽進天子懷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溫熱的淚打濕衣襟,永甯哭着抱着天子,冷白纖指抓着他的袖子不松開,顫抖着說道:“哥哥,我錯了。”
天子冷着臉,語氣不佳,“是錯了,懼水還敢獨自登船。”
永甯纖指攥緊袖子,哭着悶聲反駁,“不是。”
天子一怔,“那是什麼?”
少女煞白的臉頰淌着淚珠,無助地搖頭,小聲哽咽道:“不知道,我隻知道哥哥已經很久很久不搭理我了,弟弟也與我不親了。”
“哥哥說過,不會抛下我不管的,哥哥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