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富是個内衣賊。
這個轉折令人始料未及,但又意外地合乎情理。至少,李山富在大塊空白時間中的去向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四條頭一次見到這種情形,有點結巴:“這,這麼多!這是偷了多少啊……”
李山富在左鄰右舍的名聲很不錯,而且這附近的住戶多是以家庭為單位,女性總數不多,偷竊的風險應該更高。
綜合考慮下來,他極有可能不是在周遭下的手,而是有其他固定的活動區域。
從那些女士内褲的尺寸和造型上看,以成年女性的居多。如果是正常的居民區,長期丢失如此數量的内褲,恐怕早就引起注意。
然而這個片區的派出所近兩年内都沒有接到過此類報案,這就說明,李山富的作案地區是一個女性密集,且人員流動頻繁的地方。
唯有這樣,他才有可能成功隐藏這麼久,而不被人注意。
女性多的地方,即使偶爾丢個一兩條内褲,失主也不會往男性内衣賊上面聯想。同樣,人員不固定的好處也在于此。哪怕有人意識到了什麼,也會随着知情者的離開而結束。
到頭來,人們還是難以注意到持續性偷竊的存在。
宋柏蹲在床前,神色冷凝:“思濤,打電話給組裡叫人把這些帶回去。”
不管怎麼說,破案的突破口又多了一個。
四條答應着撥通電話,想到什麼,又問道:“要不要查查附近的女性聚集區?”
“嗯。”宋柏鎖好了房門,向着巷子口的雜貨鋪走去,“你在這守着,等組裡的人來。我很快回來。”
走到雜貨鋪門口敲了敲玻璃,櫃台前開了個小窗。看店的老人顫巍巍問:“要點什麼?”
“來兩瓶礦泉水。”宋柏付了錢,狀似随口地問,“大爺,和您打聽個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集體宿舍?”
老人看宋柏相貌堂堂,劍眉星目,天然生出幾分好感,“那可多了,前面的水泥廠就是,往東走有個屠宰場也是,那一片都是廠區。”
“哪個單位的女員工比較多?”
“女員工比較多……”老人躊躇了一下,“那得是罐頭廠了吧,好多女工。說是女的心細。”
“謝謝。那麻煩您再給我拿兩瓶涼茶。”宋柏遞過去五塊錢。
老人痛快地找零,從小窗裡遞出來兩個易拉罐。
宋柏神情不動,卻沒有接:“有塑料瓶的嗎?”
“塑料瓶?”老人茫然了一瞬,反應過來,“哦你說以前的包裝啊!不産啦!幾個月前廠家換包裝,現在都是易拉罐的。”
“是嗎?我那會在路上看見個塑料瓶,還以為是您家買的。”宋柏接過涼茶。
“我們店小,貨都是賣一點進一點,最新鮮的。”老人見縫插針地自誇,“老包裝的那種,也就批發商那還壓着。”
等到坐進車裡,四條才恢複正常音量:“我問了鄰居和百靈,這個區有洗頭足療街、美發學校宿舍、罐頭廠宿舍,再遠點還有個面粉廠。不過師父,我覺得罐頭廠的嫌疑最大。”
手背一涼,他想也不想地接過,才看到手上的是易拉罐裝的涼茶,“師父,我不渴。”
宋柏把問來的消息講了一遍,推測道:“既然李山富的涼茶不是在家附近買的,那麼極有可能是在他偷東西的那個區域,或者路過那片區的時候順手買的。”
“他家中剩餘的幾瓶涼茶生産日期都不新,但是據他單位的人說,李山富很愛喝涼茶,幾乎每天都要帶一瓶。我想,他不是零碎購入,而是整箱批發的。”
“批發更省錢。”四條贊同,“而且能給他在那裡出現提供借口。”
推理一張嘴,調查跑斷腿。接下來的幾天,一支隊的衆人集體加班,地毯式排查罐頭廠的情況。黎興和宋柏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對罐頭廠展開調查,争取弄清楚有哪些人能接觸到亞硝酸鈉。
小桃利用女性優勢,嘗試從女職工那裡獲得情報。
内褲丢失這種事,終究還是她問起來更方便些。四條則負責和宿舍的管理人員交涉,同時嘗試聯系一些已經離職的老員工。
剩下的人各司其職,有的尋找李山富購入涼茶的商鋪,有的拿着李山富的照片一路問過去,個個忙得顧不上吃飯,連小桃的蘋果臉都小了一圈。
這天,綠箭一路疾走拿來了化驗報告:“剩餘的涼茶中均沒有發現亞硝酸鈉。除非兇手能未蔔先知,不然基本可以排除是賣涼茶的下毒。”
李山富的涼茶是從批發商那裡買的這點,确鑿無疑。賣家也已經找到,是個在罐頭廠周遭專做飲品批發的小店鋪,主要給餐館酒店供貨,偶爾也接待李山富這樣的散客,出一些臨近過期的飲品。
警察上門,老實巴交的店主吓得夠嗆,不等問,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