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認定了兩人住在一起的口吻。
“曾叔,我們還隻是男女朋友。”他尴尬地分辨着,伸手接過,“所有姓徐的都在這裡嗎?”
“嗯嗯。”曾大隊心不在焉地應付兩聲,着重點了點其中做了标記的紙頁,“暫時隻有這些,還有好多臨時工沒登記身份證的,那就找得慢了。”
不管怎麼說,先從姓徐的排查起來總是要快些。要是這裡面沒有,再從剩下的臨時工裡尋找外貌對得上的。
宋柏謝過曾大隊,拎着牛皮袋走回辦公室。
還沒推開門,聽見裡面傳來黎興的笑聲,“不如來打個賭,要是這裡頭有首飾,你請我吃飯。”
大劉看了眼宋柏抽屜裡露出的朱紅包裝袋一角,才想答應,門“吱呀”一聲響,宋柏皺着眉走進來,“案子有進展了嗎?就在這閑扯?”
衆人立刻噤聲,縮着頭各自回到工位。唯有黎興轉過椅子,用筆尖點了點:“買的什麼好東西?”
宋柏啪地關了抽屜,上鎖,從椅背上拿起外套:“明早再去一趟罐頭廠。”
他來去匆匆,身後綠箭酸溜溜道:“從此君王不早朝啊。”
朱槿住的小區進出管理嚴格,保安見他面生,說什麼都不肯放他進去,最後還是給朱槿打電話才放行。這讓宋柏既無奈,又有些許安心。
把車停穩,他拿起牛皮袋拉開車門,冷風吹進車,鼻尖忽然飄過若有若無的煙味。宋柏不抽煙,辦公室裡卻常年是雲霧缭繞,難免沾染上一些。他側頭仔細聞了聞,發現味道是從外套上傳來的。
等到朱槿打開門,見到隻着羊毛衫的宋柏,吓了一跳,抓着他的小臂把人拉進門,“怎麼穿這麼少?外套呢?”
宋柏沒回答,關好門後又從貓眼向外看了看,這才把紙袋遞給她:“看看這個。”
朱槿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面露訝異:“這麼快?”
她匆匆打開袋子倒出文件,把裡面的人粗略掃了個遍,卻并沒有看到徐驲的臉。
朱槿也不失望,之前找了厲害的私家偵探,地皮都鏟了好幾遍才找到人,沒道理警方一擊擊中。何況她也不想一下子交底,最後惹人懷疑,因此壓着最關鍵的線索沒給出去,這會正是好時機。
她一出神,盯着紙的時間就長了些,宋柏問:“是這個人?”
朱槿連忙搖頭,“不是。”想了想,道,“我這兩天仔細回憶了下,那人這裡有塊疤,大概硬币那麼大。”一邊說,一邊在下颌處比劃着。
宋柏神色立刻鄭重起來,站在門口掏出随身筆記本,又翻來覆去詢問了好幾遍,才說:“這幾天你就不要出門了。”
見朱槿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他微微蹙眉,“怎麼?”
“有個廣告要拍。”朱槿也很為難,如果不是推不掉,她也不願意在這個當口出門啊。
“工作能比安全重要?”宋柏漆黑的瞳仁愠色漸濃,“多大個人了,怎麼沒輕沒重的。”
朱槿還是頭一回被人用這種長輩的語氣教訓,又新奇又詫異,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
宋柏見她不答話,眸色遊移,語氣又重了兩分:“你就一定要去?”
“都簽了合同了。”朱槿觑着他的神色,見他不為所動,手指悄悄從下面伸過去,鈎住他的,搖了搖。每次她使出這招,宋柏嘴上不說什麼,行動上總會讓步。
“嘶——”
小指被他捏了一下,力道頗大,帶了絲懲罰的意味。朱槿吃痛,想要抽出小指,卻反被握住,粗糙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擡起頭,宋柏依舊闆着臉:“不行。”
那你倒是把手撒開呀。
朱槿不死心:“違約金挺貴的呢。”
“我付。”宋柏想也不想地道。
“啊?”她有點緩不過來神,都不問問多少錢,就上趕子當冤大頭啊。何況他們隻是男女朋友而已,難道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嗎?
真是個傻子。
宋柏終于放開她的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圍裙,挽起袖子朝廚房走去:“晚上吃蘿蔔炖牛腩。”
他寬厚的背沐在暖黃的光裡,令人仿佛能感覺到臉貼上去時,羊毛衫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朱槿蓦然發覺,自己似乎看得有些久了。
“那我去收拾下你的卧室。”她快步走開,足音急促,近似落荒而逃。